夏英傑不知:“還請小花兄弟賜教。”
徐韶雲兩眼冒著興沖沖的光芒:“當然是大閘蟹啊!十月裡的螃蟹又肥又美,不知多少遊客千里迢迢趕來只為嚐嚐鮮呢!還有金秋的菊花,開得最好,品蟹的同時賞菊,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夏英傑疑惑道:“我時常聽人說起這蟹的美味,無奈一直未能得以嘗見,小花兄弟見多識廣,這大閘蟹真那麼好吃嗎?”
徐韶雲笑得賊賊地,龍煜興趣缺缺,因為他知道一旦徐韶雲笑成這樣準沒好事兒,果然就只聽徐韶雲說:“那是自然,而且我還認識一個絕佳的去處,在那兒既吃得美味,又賞得菊花,又能歡愉作樂。”
“是哪兒?”
徐韶雲說出了一個讓人震驚的答案:“隔壁攬翠軒。”
為什麼說這個答案讓人震驚呢?因為隔壁攬翠軒乃是煙花之地,而夏英傑和龍煜都是淳樸單純的好娃子,從沒去過這等地方,夏英傑當下拒絕:“不行不行,但先父教導我我們雖然是粗鄙武夫,但行走江湖一定要端正品行,絕對不能去那種地方。”
徐韶雲一挑眉毛:“夏大哥多慮了,只是去吃個螃蟹而已嘛,又不是要你做那種事,有小弟我在旁看著,就算攬翠軒裡那些姑娘們要吃了你,我也會幫忙攔著的。”
夏英傑面色通紅:“可是……去那種地方到底不好,先父教導我……”
“好了好了,去吧夏大哥,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哪像你那麼扭扭捏捏的?我保證是你吃螃蟹,不是螃蟹吃你,你看古今那麼多文人騷客爭相品蟹賞菊的,難不成他們都是品行不端正的人呀?去吧去吧,難得來一回,咱也要乾點文雅的事來嘛。”
夏英傑被他半拉半拽地往外拖,拗不過他,又見他再三保證,只得由著他去,他看了一眼顧自喝酒的龍煜,奇怪地問:“大花兄弟不去嗎?”
徐韶雲這才好像剛注意到龍煜似地,假惺惺地問了一句:“大哥,你不去啊?”
龍煜照原樣自斟自酌,可只有徐韶雲看出來他倒酒的動作裡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哼,我才不去那種地方呢。”
徐韶雲裝作惋惜的樣子:“唉,也難怪,我大哥是舉世少見的鐘情之人,他自小與表妹指腹為婚,為了未婚妻肯定不會隨我們一起去的。”
龍煜皺了皺眉:“你要去就去,少羅嗦!”
徐韶雲撅嘴,用略帶惋惜的口吻說:“只可惜,我大哥這人就是太迂了,十八年來一直嚴守清律,除了咱家孃親他就連一名女子都沒有拿正眼瞧過,比咱剛吃的童子雞還要貨真價實一萬倍,我啊,就怕他太‘單純’了,將來要是和施表妹成了親,新婚之夜被施表妹取笑可得如何是好呀……”
“咔巴——”,那是手中的杯子捏出裂痕來的聲音。
一秒、兩秒、三秒。龍煜的臉由白到青再到通紅,只見他一拍桌子,面紅耳赤,憋了半餉才蹦出一句:“去就去!不就是吃個蟹嘛!你龍爺爺還會怕這些?!”
徐韶雲嘿嘿一笑,滿眼狡黠之色。
到了攬翠軒,老鴇見他們三個衣著樸實對他們冷淡得很,後來見他們出手大方態度一下子熱情無比,要把樓裡的姑娘們都叫出來供他們挑選,徐韶雲揮揮手,說他們不點姑娘,給他們叫幾個陪酒談天的花娘和歌姬,再擺幾盆菊花到房裡,買上幾隻肥嫩的大螃蟹送到雅間裡就好。老鴇做了幾十年生意就沒見過這種客人,上青樓來不嫖娼只吃蟹,不過看她銀子的份上她還是為他們準備了一間別致的雅間,安排了幾名小廝速去陽澄湖買蟹。
九月重陽,畦菊乍放,窗臺上、架子上、走道上點綴著好幾盆嬌豔的菊花,顏色各異,其黃白色蕊若蓮房,粉紅色豔若桃李,又間有金黃色、檀玉色、藕荷色點綴期間,仿若白玉堆成的雪團,又好似黃絲織成的錦帶,配上女子們的嬌語淺笑之聲、吳儂軟音之調,衣香鬢影、滿室馨香,好似人間仙境一般。
可是另外兩位明顯不像他那般自在,徐韶雲嫻熟地用桌上白銀製的“蟹八件”去殼剔肉,一雙水潭兒似地大眼睛瞧瞧左邊,又瞧瞧右邊,差點沒噗嗤一聲笑出來——夏英傑此時正被四五個陪酒的花娘包圍著,面對她們時不時挑逗與勸酒的動作這個淳樸的漢子表現地無比拘束,看也不敢去看一眼她們半露的藕臂與透紗薄衫下的玲瓏身姿,只將一雙眼睛緊緊閉起,古銅色的面板上冷汗直冒,口中直念著:“罪過罪過,請姑娘們自重啊……”,引得那些花娘歌姬們笑得不停。
而龍煜的反應則更搞笑,從頭到尾他都一直保持著正襟危坐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