惻的一笑,伸出另一隻手,道:“拿來!”
我表情茫然地道:“拿什麼?”
李公公哼地一聲道:“陳公子這個人最記別人的恩情,他若是知你葬他,又怎麼會不給你留下半點東西。”
我連連頓足道:“我拖的那是死陳公子,活陳公子當然是有好處的,死陳公子那是半分也沒有啊~~”
“呸,死陳公子怎麼還望眼欲穿,你想騙你家公公,你打生下來就是人精,也還嫌道行不夠!”李公公猙獰地道:“你要是不交出來,我立刻就去通知淨事房……”
“別別!”我連連擺手,有氣無力地道:“我回去找找!”
李公公挑了挑他半黑半白的眉毛,陰陰地道:“我就在這兒等你啊!”
我一路小跑,惦記著如何才能整個陳公子臨別贈物呢。一邊跑著,一邊埋汰這花園還真是大,忽然見園內一花叢掩映處有青屋一角,心中一動大喜道:“有了!”
這花園過大,為防著王爺貴人們有三急來不及回去出恭,因此特地在花園一隱蔽之處搭了一間茅廁。我勾開了木欄門,裡面是水洗青石地面,幾個木隔間分別用綢緞的布簾遮擋,屋角一處梨木花架上一尊麒麟銅獸正往外噴著香菸。我咂咂唸了聲破費啊,這貴族的茅廁竟比奴才們的住處強上百倍,還是一座不知道貴人一個月一次,還是幾個月用一次的茅廁。我搖著頭,直接掀開一處布簾去取我想取的東西。
精美華貴的綢緞簾子一掀開,我傻住了,與裡對的人對視半晌,才結結巴巴地道:“奴,奴才跟王爺請安。”
12
王爺仍然穿著他火紅色的袍子,端正地坐在裡面,袍子下面雪白的褲子一直褪到膝下。他蜜色的面板顏色稍深,我那個也瞧不大出他生不生氣,只覺得他輪廓很好的嘴唇抿得很緊。
隔了一下,他的手突然伸了出來,我嚇了一跳,只見那隻修長的手指只是抽出旁邊擱著大白棉紙。這種紙只有像王府皇宮的貴人才用的手紙,它即綿且軟,吸附力強。若是用墨蘸色,那是遠遠比不上竹麻所制那些專供書畫的紙,但若是畫木碳畫卻是萬中無一的好材質。
只是我萬萬沒想,人倒黴起來喝涼水都塞牙,不過想來取張手紙,也能撞上門神。見王爺已經出恭完畢,我連忙無比諂媚地道:“王爺有什麼要奴才效力的嗎?”
那張輪廓分明的嘴唇抿得更緊,隔了一會兒,才從裡面擠出森冷的一句:“滾出去!”
“是,是,是!”我一迭聲的應是,連忙一溜小跑出了青石屋,只覺得自己的心跳之快都要從口腔裡面蹦出來了,兩腿發軟,心想著既然王爺發話叫我滾,那我是不是該直接滾回狗窩呢?心裡想著,人卻在花叢裡躲了起來。
隔了一會兒,王爺才從裡面出來,往陽光底下一站,呃……原來王爺的臉色不太好。只是王爺就是王爺,就算臉色不好,火紅色的袍子風吹衣動,烏黑的長髮迎風飄拂,蜜色光滑的面板,倫廓分明的五官,那仍然瀟灑的跟個神仙似的。
王爺環視了一下週圍,輕輕的哼一聲。雖然這個哼字多半是說明一個人不滿,若叫一個奸人哼了,必然是陰風陣陣。但叫王爺這微微沙啞暗沈的嗓音這麼一哼,那就有說不出來的寬厚仁慈,令人聽著舒坦。
王爺的背影消失在了花徑盡頭,我才站起來,發現自己已經腿軟地連站都站不穩,想著李公公在那頭還在候著,只好咬著牙再跑進石屋,摸了兩張手紙溜回了雜院。
趁著廚房人多手雜,又摸了兩根燒火棍,躲回了自己的屋內,將那兩張手紙平鋪在床上,拿起燒火棍愣然半晌,方才苦笑了一聲道:“陳清秋啊陳清秋,你當個才子不能純粹,當個奴才也不能純粹。”
13
等我將手紙畫交到李公公的手裡,他又是一陣淚下,道為:“這確確實實是陳公子的畫呢!”
我微有一些吃驚,笑道:“沒想到公公倒是行家,誰的墨寶真假一眼就能瞧出!”
李公公嘆息了一聲,道:“這四大才子當中只有陳清秋出身微寒,他畫畫作詩往往取材於微寒,能在廁紙上畫畫的才子只有陳清秋。”
我這一次不是吃驚了,倒是震驚,沒想到天底下竟有如此知音在,呢喃了半天才問:“李公公,這話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李公公收回了仰著的頭,睜開閉著的眼睛,訕訕然地道:“我有一次聽王爺說的。”
我心裡輕輕一顫,沒想到原來王爺是知音,倒是半天沒說出話來,見李公公把畫小心翼翼地收入懷中,忍不住道:“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