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只有一塊光禿禿的空地,廟後是連綿起伏的幾座山丘,在暮色的籠罩下,不但沒有什麼詩畫意境,卻有些陰森森的感覺。
百里驚濤惟恐謝相逢是真的生了自己的氣,不肯見自己,因此老遠就讓葉風把馬車停下,四個人悄悄下了車,向破廟而來,眼看就要走到近前的時候,暮雨卻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連忙拉住百里驚濤的衣袖,悄聲道:“爺,等一下,你……你總得想一想在什麼地方得罪了小謝,到時候好賠罪啊,不然的話,小謝一看你一點誠意都沒有,再不和你一起了怎麼辦?”
暮雨話音剛落,百里驚濤的臉便沉了下來,他從小富貴,然後又成為總宮主選中的朋友,以稚子之齡坐上了魔宮宮主的位子,二十多年來呼風喚雨富貴已極,只有人給他賠罪的份兒,他哪裡給別人賠過一句小話啊。何況此次他自認和謝相逢在一起,自己已經是難得的溫柔了,這樣他還要生氣,是他不對,怎可能要自己去賠罪,所以他哼了一聲,理也不理暮雨的提議,轉身就大踏步走到廟前,伸手一推門,便走了進去。
謝相逢從離開馬車後,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在街上失魂落魄的走了一陣,便來到這空曠的所在,四下裡一望,只有一座破敗的廟宇在眼前不遠處。想起自己無處可去,肚子又餓,走了這半天,腿也像灌了鉛一般,那身體經過之前的摧殘,還沒有完全復原過來,因此實在沒有勁兒了,只好勉強在這廟裡落腳。
原本想著只是歇一會兒便行,然而一坐到那滿布灰塵的蒲團上,他就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竟再也不願站起。
輕輕將身子靠在後面的桌案上,打量著這一室的灰敗,幾個泥塑的佛像俱已倒在了地上,胳膊腿都分了家,看上去便覺心裡有些突突的怕,好在窗戶上都已沒了窗戶紙,光亮透過窗子照在這屋裡,才總算讓人安心一些。
想起就在不久前,自己還滿心幸福的和百里驚濤坐在那輛豪華的馬車裡,享受著他的呵護與溫柔。但轉眼之間,就像一個美夢被驚醒一般,這一切的幸福都像泡沫一般的破碎了。謝相逢鼻子忍不住一酸,眼淚無聲流下:原來……自己還是個沒有家的人。是啊,他怎麼忘了,他一直都是沒有家的,只不過是這兩天的經歷太美好,讓他差點忘了,自己不過是一葉無根的浮萍這個事實。
肚子實在好餓,咕嚕咕嚕叫著,因為那裡被使用過度而發炎,加上風寒,他這幾天一直就吃著清淡的稀粥小菜,還不許吃飽,如今中午那頓飯沒吃,待到現在越發的餓了。
謝相逢自嘲的苦笑一下,拍著肚皮自語道:“你啊,只不過過了兩天好日子,便這麼嬌貴了,一頓不吃東西都撐不住,咱們以前過著頓頓都吃不飽的日子,兩三頓沒有飯吃那也是正常的,也沒見你鬧的這樣厲害啊,好了好了,你別鬧,我找點東西餵你還不行嗎?”
他四處看著,只是這廟宇破敗已久,哪裡還有什麼供品蔬果,抬頭看看供桌上,只見一個小碟子中供著兩個饅頭,已經是千瘡百孔,而且都發黑了,他猶豫著取下來,湊近鼻端一聞,一股餿臭味道撲鼻而來,燻得他差點兒嘔吐出來。實在是不能下嚥。他嘆了口氣,將兩個饅頭放下,再次在四周打量著,心想哪怕有隻老鼠也好啊,生堆火,抓了來烤著吃也是香的,只可惜,這裡沒有柴火,我身上也沒有火種,唉,就算有老鼠也沒辦法了。
正想著,便聽見後面響起一陣吱吱的聲音,謝相逢回頭一看,心中不由得大喜,只見一隻老鼠肚皮朝天,四隻小小的爪子緊緊捧著一隻紅皮雞蛋,正在地上打著滾兒。他從前便聽人說過老鼠偷雞蛋,就是這樣子偷的,萬沒想到今日竟會親見,當下嘿嘿一笑,撲上前去就要把這雞蛋佔為已有。
誰知那老鼠也是個身經百戰的,一聽見腳步聲,就機靈的放下雞蛋正了身子,待見到謝相逢撲過來,他伸過一隻爪子在雞蛋上一推,那雞蛋便骨祿祿的滾了開去。謝相逢顧不上抓老鼠洩憤,一雙眼睛只盯在那個紅皮雞蛋上,沒命的又撲了過去。
然而那老鼠的動作著實迅捷無比,幾步蹺到謝相逢前面,一隻爪子再一推,那雞蛋又換了個方向滾走,謝相逢東撲西抓,弄得一身大汗淋漓,卻始終沒有老鼠那般靈活,一個雞蛋明明就在眼前,卻說什麼也抓不到手裡,倒把那身衣服弄得滿是灰塵,這還不說,他臉上汗水涔涔,在地上桌上柱子上沾了泥土,頓時成了一張大花臉。
百里驚濤也就是在這時候推門進來,藉著昏暗的光線,地上一個又髒又亂狼狽無比的小人兒驚愕抬頭,有些驚惶的看著他,然後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接著就慘叫一聲,羞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