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這數九時節,又地偏北方,這幾日正應當是寒風凜冽的時候,可偏偏端得上天公作美,解靈韻早上起來了,才剛推開窗,便見外頭冬日暖陽,一片萬里無雲的好景緻。
他獨自住在城外藥廬,本打算一起來就擇擇昨日新採的藥材,鋪個大長席給晾著,可才擇到一半就不免被廬外霧搖針松青枝醉,蟲鳥爭梅一瓣香的景色吸引了注意力,有些走神,才唸到許久未回來了,整日忙的腰痠背痛,在軍營裡頭就呆的夠枯燥,現在回來了也還是這麼枯燥,念頭才起,便心癢毛抓的想拉上皇甫去遊遊蘭都的好去處。
他一路悠閒的徒步進了城,順帶還去吃了碗麵,來到將軍府門前時,也不過晌午時分。
正好是皇甫請假的第四日,解靈韻才跨進後院那拱門,便見皇甫搬了竹塌在太陽底下躺著,自顧自哼著點不知哪裡聽來的豔曲,翹著個二郎腿,衣襬隨著風在塌下一蕩一蕩的,即使是獨自一人也顯得出那一派風。流的態度。
解靈韻見誰都不慍不火,偏偏遇上皇甫這樣的就忍不住想諷刺兩句,他悠悠走過去,忍不住抱著手道:“怎麼?濫情如你,也有這獨守空閨的時候?”
皇甫閉著的眼撕開一條縫,懶懶的看著他,那眼神就像是嫌棄他擋了自己的陽光:“我個人私事,你管這麼多幹什麼?說了你多少次,老媽子一樣的習慣你總是改不掉。”
解靈韻這下可奇了,按平時的習慣,自己諷刺一出他便即刻反唇相譏,但這次,字字句句裡竟透著預設的意味,他真的“獨守空閨”了!?
彷彿抓到了什麼有趣的把柄,解靈韻道:“嘖嘖嘖,這可一點都不像你……怎地?院子裡那些都膩了?還是說……不行了?”
皇甫什麼都聽得,就是“不行”二字聽不得,隨即像被踩了尾巴一樣蹦起來,黑著臉道:“我說你有完沒完解靈韻!?你來這兒到底有何貴幹!?”
他還在琢磨著自己這兩日鬱結的原因,這人跑出來攪個什麼局!?
解靈韻笑笑:“怎麼?我想約你一同去踏青賞景都不行麼?”
皇甫嫌棄的看著他:“大冬天踏勞什子青?不去!”
解靈韻見他擺個殭屍臉,又聯想到他從那日宴席之後便在後院尋。歡作樂不成,寧願獨自窩在一處生悶氣,瞬時便明白了結症所在,強忍笑意的道:“你先別否認那麼快,我剛還在街上聽說,柳樓這幾日在城東湖上設了個畫舫,伶公子日日登臺獻藝,你獨自一人在這裡害相思,還不如去見見人家來得實在,就是不知你意下如何?”
皇甫那臉登時僵成一塊,老子害相思!?又不是女兒家害什麼相思!?那一拳的帳都還沒找那人算,今日就巴巴的跑去自己有那麼賤呢麼!?可是可是,這幾日張眼那人閉眼那人,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他,又心頭一緊,那點不悅卻淡了些,不住有些期待。
解靈韻看他在那裡皺著眉天人交戰,維內心護大男人的自尊,又不怕死的可勁兒一腦掌:“明日你一上朝忙起來可就沒個完了,到時候想找人家都找不著了,最後問你一次啊,你去還是不去!?”
皇甫當即脫口而出:“去去去去,怎麼不去?”
說完又想一掌拍死自己,皇甫你就那麼賤呢!?從來都只有美人倒貼你的,哪有你去貼人家的?人家都不一定理你,拿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
可顧不上他糾結了,解靈韻拽了人就往外走,皇甫一狠心,把那點死要面子的自尊心扯下來踩兩腳,哼哧哼哧一臉如臨大敵的模樣就超到前頭去了。
遇上這麼個好天氣,三三兩兩出來遊湖的倒是不少,皇甫兩個人老遠就能瞥見遠處小舟點點,像開闊的湖面上墜了幾片柳葉,那ding上四角飛簷,琉璃彩瓦粼粼閃閃,紅柱環繞,紅木窗欞上招搖著各色彩紗的畫舫,在零散的小舟中如同鶴立雞群一般,格外的惹眼。
畫舫此時已近起航,幾個打手模樣的壯漢正收著搭在岸上的梯子。
皇甫兩步並一步的趕過去,卻叫那幾個大漢擋在了外頭。
大漢見皇甫著衣華麗,氣質不俗,自然不敢與他叫板,只恭恭敬敬的道:“這位爺,實在是對不住,今個兒這船已叫別的爺給包了,還請您明日再來吧。”
皇甫本已拉下臉皮來主動尋人了,難得來一趟卻是白跑,有些不滿:“哪個那麼財大氣粗的!?叫他出來與我見見,我倒想與他交遊交遊!”
這一臉苦大仇深的,哪裡像交遊的樣子?護船的工人不敢出聲了,趕緊使眼色給後面的小廝去請老。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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