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揚的無奈,他也與自己一樣,深知教導允業的難處。
惠娘突然的心突然有些安慰——別看這付子揚一肚子的學問,對著允業,也不與自己一樣,無可奈何麼?
“我和付大人都是看著允業長大的,論起來,我在府裡的年數,還較付大人多呢。我們雖都是服侍主上的下人,可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本分。允業有錯,我們也該時時提點著啊!”
惠孃的聲音明顯緩和了些,卻還是隱隱透露著一絲擔憂。
付子揚笑了笑,他已瞧出惠娘了退讓。在這宮中,要是說惠娘算得上是允業的母親,自己便是允業的兄長,兩人對著允業,兩人都是用情至深的。
而他,卻與惠娘不同。惠娘是性急的,他則是能緩則換。付子揚盼著萬事皆能順其自然,對著允業,也是一樣。他總希望,允業能自己悟出這做人的道理。
“我深知惠娘與我之所以留在這府中多年,全然是因為對允業的一片赤誠。惠娘要的是允業學會省時度勢,夾著尾巴做人;而臣卻是要允業心懷仁慈,追求自己的本心。”
付子揚對著惠娘笑了笑,又轉過臉去,望向窗外,
“我們兩個是一鬆一緊,一張一弛,這樣一來,待允業有朝一日當了皇帝,豈不是更容易成為明君麼。”
窗外的光照射到付子揚的臉上,那是一片霧濛濛的白光,迎著付子揚那溫和的笑臉。
惠娘突然把心放寬了。
自己不管允業,還有誰去管他呢?付子揚的話繞了一大圈,還是認同了自己的做法。這讓惠娘心裡有了一絲慰藉。
這樣想著,惠娘緊皺的眉頭也舒展了。她對著付子揚笑了起來。
“呵呵,真是……付大人一肚子的學問,這說起話來,也是一套一套的。”惠娘也不顧付子揚是不是愛聽;一邊給付子揚倒著茶,一邊笑道,“我看啊,什麼樣的人,都敵不過你這張利嘴!”
付子揚依舊淡淡笑著,嘬著茶水,向窗外望去。
寒冬臘月,白雪皚皚,萬物在皆沉睡於雪底,等待著甦醒。
突然一陣響聲,御花園的水池中央厚厚的冰塊竟塌了下去,露出一條三尺長的裂縫。裂縫裡突然有了動靜,一條黑錦鯉猛得一下跳出了河面,身子在冰面上彈跳了幾下,發出啪啦啪啦的聲響。
“呀,”宮裡的小太監看到了,急急忙忙跑了過來,驚叫了一聲,“這錦鯉足有胳膊這麼長呢!這冬日見錦鯉破冰,可是好兆頭啊!”
“是啊是啊,眼下正要立太子,這可是個好兆頭啊!快,把它再放到水裡去,別讓這魚在冰上給折騰死了。”
“恩。”
錦鯉被放入了水裡,悄無聲息地溜走了。
一邊是太子的冊封,宮內上上下下籌備大典,好不熱鬧;而另一邊,則是永昌王的謀逆之言流竄四野,醞釀著不祥之兆。這個寒冬,是註定不能太平了。
方才被太監放走的錦鯉,翻著肚子在窟窿裡遊了兩下,又沉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張覺得寫得比前兩章順了。
10月3日凌晨修改
☆、懷袖居
4、懷袖居
淮南山朝南而立,置於京城十里處,是皇族打獵玩耍時首選的去處。較之方圓數百里的巍峨,淮南山算不得頂天立地。可它也不矮小——平緩的山脊上,是大自然播種下的奇花異草,叫人看了賞心悅目。
懷袖居就居於這淮南山的懸崖邊上,每日夕陽落山的時候,懷袖居就迎著太陽。鄭屹之曾叫人在門前的小路上安置了枯枝和矮樹。淮南山這樣天然的屏障,再加上人為的隱蔽入口,叫外面的人即使路過,也絲毫不能發覺這處私密之所。
“屹之!”一陣勒馬聲在懷袖居外響起。
鄭屹之就蹲坐在懷袖居門前的巨石上,一聲不響。
魁梧的身材,加之不苟言笑的表情,讓他本就冷峻的臉上多了一份堅毅。夕陽的餘輝灑在了他常年征戰的飽滿身軀上,叫人以為這不過是一塊大自然的雕塑,恰是與這堅石融為一體的。
三年前,永昌王仍是宣告顯赫的大將軍,曾讓其小兒子鄭屹之在一年一次的秋幃演武會上露了身手。鄭屹之自小習武,天賦極高,又立有軍功。會上,鄭屹之離靶退後三百步,取出三箭齊射,三箭竟全然射入三個並排的箭靶靶心。皇上見他箭法了得,即刻間龍顏大悅,舉手要封賞,孰不知卻讓朱允業相中了。皇帝顧及允業還尚未當太子,便沒有賜鄭屹之貼身侍衛一職,卻賞了屹之善騎侍中衛的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