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的那天,白蘇前來送行。兩人喝了一杯踐行酒,眼眶都有些發紅。
白蘇忍淚強笑著說:“七弟,這一路,你一定要多加保重。”
白錦瀾笑著點頭:“皇兄你也是。若是,需要冷血無情時,便不要顧忌太多。”
這話,也是司祧留給他的。
白蘇苦笑著搖頭:“我等著你回來。”
白錦瀾不以為然的笑笑:“不用了。這裡,也沒什麼值得我牽掛的了。”言罷,便一手將杯子擲於地上,豪邁的大笑幾聲,飛身上馬。招呼著眾人出城。
白蘇接連迎來朝中亂臣謀反,逐司祧,別白錦瀾、悲宋子固等事件,不由心中苦澀。想到,皇宮之中還有如狼似虎的景皇后沒有解決,更是覺得悽苦。若不是,想見司祧的信念支撐著自己,這會兒,他早就學白錦瀾,做一個逃兵了。
那一日,司祧問他,離塵的天下,你想不想要?他的回答,不過是,無心的一個玩笑罷了。卻不料,這個玩笑話,竟然真的讓自己身陷囫圇。退不能退,逃不能逃,只能像一頭牛一般,不管不顧的前進。
早知道今日,又何必當初。他早就應該告訴司祧,他是真的無心天下。以前,或許不清楚,當自己離那個位置越來越近時,便越是覺得膽怯。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許久不曾見到的戚君薦。
戚君薦的裝扮也越發的簡單起來,披麻戴孝一般的白色,在那殘風中搖搖曳曳,無端的便生出幾分脆弱來。
戚君薦下跪行禮,白蘇面無表情的免他的禮。
二人甩開隨從,漫無目的的靜走了大半段路。直到,這一路再也看不見人煙,白蘇才淡淡的開口:“父皇的身體如何?”
“若不是我的神丹妙藥,他早就油盡燈滅了。”
“還能撐多久?”
“二皇子想要他撐多久?”
想到,白堯章以往對自己的好,白蘇就忍不住想要痛苦失聲。“一直撐下去吧,若沒到最後一刻,不可輕舉妄動。”
戚君薦笑著點頭,按住腹部的手,卻越來越用力。就算他想要拖下去,但是司祧的身體,卻拖不下去了。
“如果一直拖下去,二殿下不想見攝政王嗎?”
聽他提起司祧,白蘇眯了眯眼,說:“他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就讓他好好的過上一段安生的日子吧。”
在安全的地方,也阻止不了他生命的衰竭。戚君薦沒有說出口,點了點頭,“那麼,微臣也就放心了。”
白蘇狀似無心的說起:“我聽人家說,你絕對不會背叛我?”
戚君薦點頭道:“在二皇子你登上皇位之前,微臣絕對不會背叛你。”
“那之後呢?”白蘇垂下眼瞼,眸中突兀的閃耀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狠絕。
“之後?”戚君薦聞言笑起,之後,自然是去尋找司祧,為他遍尋名藥,將他的病治好。事成之前,這些話,都不能說給白蘇聽。戚君薦笑而不答。
戚君薦臉上那若有深意的笑,白蘇看得清楚。眼眸一沉,嘴角便微微的勾了起來:“戚太醫,你覺得司祧是個什麼樣的人?”
戚君薦自然而然的答道:“讓人心疼的笨人。”
白蘇狠狠的掐了掐手心:“這麼說來,你很心疼他了。”
戚君薦聞言笑起:“這宮中之人,有誰不心疼他。”
“那麼,小年夜之前,下毒的人,也是他咯?”白蘇垂著眼瞼,語氣實在是漫不經心的很。
戚君薦卻並不打算隱瞞。司祧為他做的那些事,理應讓他知道。點頭說道:“是的,陛下之所以沒事,那是因為我事先為他準備瞭解藥。”
“這麼說,酒中的毒藥也是你親手配製的。”
戚君薦點了點頭。
“那你說,司祧毒死杜將軍,能起到什麼作用?”白蘇猛然抬頭,目光如炬的直視著戚君薦。
“陛下與杜將軍同喝一杯酒,而杜將軍毒發生亡,陛下卻一點事情都沒有,只要,聰明一點的,都會猜到陛下已經吃了解藥。如此一來,這下毒之人,便就不難猜。”
“也是,人人都會覺得是景皇后下得毒手。”
戚君薦搖了搖頭:“一部分人如此而已,王爺的最高明之處,在於,讓其中一部分人認為是陛下有心除掉朝中的老臣。你知道的,陛下的疑心病很重,會想著除掉手握重權的杜將軍,一切盡在情理之中。”
白蘇聞言笑起,眼睛彎得就好似初一的月牙兒,可是,那晶亮的瞳孔中,卻沒有一丁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