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1 / 4)

小說:三秋蘭 作者:千頃寒

“那便請王爺看看裡面的東西吧。”黃勐平行了禮,“下官告辭了。”

蘭王忙拆開手中信封,伸手一抓,粉碎的“雪片”滑落於指間,都是些不成字的筆畫,不成句的字眼,正無頭緒,一片”雪花”映入了眼簾:左邊隱約為”分”,右邊半個”身”字依稀可辨……“分身”?……“粉身”?!想到這裡,人已飛縱了出去。

找到君瀲時,正是天光褪盡那瞬,半青半黑的天空裡冷月初升,月光和著水光交織成淡薄愁煙,鎖住池塘裡面一帶新碧,遠遠望去,只見一片深靜沉斂。

白衣獨憑欄。

黑暗中,看不清他神色,只覺白影悽清彷彿已對月千載。

之惟不由握緊了拳。

不知是哪裡飛來的一隻小蟲滑過了水面,輕輕一尾點破,剎那水光離合,那白衣的人兒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轉過了頭來:“世子?”

之惟走近了幾步,目光落於他身,見那一身雪衣實已泥濘不堪……不用猜的,他是怎樣來此。

心房猛的抽痛,他想別開眼去,卻瞥見那人手裡唯一的潔白……一卷摺疊整齊的白絹。他認得此物:這是冰蠶絲織就的貢品……皇上剛剛降旨賞與同考君瀲,以彰其潔,並且還特命太醫院醫正隨同頒旨的郎溪前來,以表慰問。為此,君宅今日罕見的風光熱鬧,然而之惟卻只記得:先生修長的十指接過白絹,紅塵剎那寂靜,宛如掬起一捧清雪。

眼前雪白依舊,十指卻已是泥汙斑斑,那人心又當如何?他蹲下身子,緊挨在那人身邊,喚了聲“先生”,目光不自覺的飄向那凝碧水面。

“世子不覺得水太淺麼?”聽得那人笑。

之惟劇震,抬眸跌進雙黑瞳,暝色幽深亦不及他深眸無瀾,“若能有勇氣在這樣淺的水裡溺死自己,那還何愁沒有勇氣活下去?”

之惟霍的站起,踉蹌後退,眼中白影明滅,有如書頁翻飛,無數過往重疊,那一次次心慟和心動中銘刻的身影,為何他的絕望也能如此淹沒自己的身心?!

冷不防,後背撞上了堵“牆”,不用回首也知來人是誰,那堅定厚實的溫暖,還有君瀲眸中一閃而逝的光芒:“王爺?”

蘭王凝立無語,唯有之惟感覺得到他的緊張……那是隨時的預備,假如水邊之人有一絲異動。

君瀲還是如常微笑:“你們兩個這都是怎麼了?幹嗎都盯著我看?難不成我頭上長角了?”

懷著同樣心事的父子卻無一人作答。

君瀲便嘆:“都想到哪裡去了?忙了一整天,難得現下夜空如洗,我出來賞月,也不成麼?”

可誰都知道他是未到傍晚便已失蹤。

“那我陪你。”想了想,蘭王終於扯出抹笑,到他身邊坐下,靠得那樣近,幾乎伸手就能將人攬進懷裡去,卻終究只是靠著。

君瀲也仍如原狀坐著,笑著:“王爺,咱們有多久不曾這樣並肩賞月了?記得以前有回還是在戰場上,那晚本算得應是月黑風高適宜奇襲,卻不料臨了動手反倒月色澄明,你我只得相視苦笑,我說:難不成只能和敵人一起賞月?”

“那時軍中糧草不濟,只望速戰速決,卻不料計劃落空,也不知下次機會要到何時,更不知我軍糧草還能否捱到那時機到來。”陪他追憶往事,蘭王輕笑。

君瀲點點頭:“那是我第一次和你上戰場,全憑著書生意氣,確是什麼都不懂。只曉得你說要賞也只和我一起,只曉得月光遍灑帳北荒原,遠勝營中千帳明燈,你我並騎於莽莽瀚海之上,恍若置身無人虛空。”

蘭王揚眉,望斷長空:“記得那時你難得開懷大笑……”

“那是因為當我問及你糧草之事,你回答我:天上的月亮不就是月餅?”君瀲唇角微揚。

蘭王也笑。

“那時我還真是天真,被你一帶也就過去了,從沒想過糧草會是被人故意剋扣,沒想到為國征戰也需擔著如此大的風險。”君瀲的眸子漸漸黯然,終抿了唇,“那時我尚以為這世界能分黑白……”

一旁的之惟沒想到會再次聽到這句話,更沒想到先生竟會比父王更直接:“後來才知其實不能。”

有什麼彷彿悄悄的碎裂在每個人心頭。“瀲?”蘭王觸到那人目光。

君瀲望著他,微微的笑:“王爺,幸好我現在都明白了,一切都是我自己太傻。”

一句話彷彿是機括觸動,許多彼此都閃躲了許久的暗流終於如潮湧動。

“不,別這樣說!你這個傻子……唉,我說你傻你就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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