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眼,兩指 一曲,手上稍稍發力,立刻一指飛射出去,石子擊打到她的後腦勺,痛得那丫頭驚叫了一聲,雙手捂著腦袋立時就蹲了下去。
頭頂上的髮帶散了個徹底,明心狼狽地蓬亂著一頭捲髮,抬起頭來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起來像只吃癟的小獅子。我從石山上跳 了下來,做出一副剛剛趕到的樣子,語氣驚訝著:“師妹,你怎的暴露女兒身份了,不是叫你扮作小廝謹慎行事麼,這要是被人瞧見 ,豈非白做功夫?”
“你……!”明心抓著頭髮站起身來,“掌門,大師兄用氣指打我!”
我微微正色:“師兄剛剛趕到,怎會來襲擊師妹,只是聽說劉府中奴僕役者皆擅武術,師妹嗓門大,定然被誤作是某個偷懶丫頭,被 哪個路過的管事總領出手提醒,也未可知吧。”
“我……!”
“師妹這般打扮,實在危險,劉正旗勢力不弱,你再不多加小心,可教掌門橫生麻煩啊。”
小丫頭被三言兩語憋得臉孔通紅,擰著兩條秀眉兇狠狠地就剜向我,我家掌門最見不來別人吵吵嚷嚷,登時就拂袖罵道:“雲華!你 年長數歲,怎還要同幼者斤斤計較!”
“雲華不敢,只是為掌門明心著想,多加憂思罷了。”
明心瞪了我一會兒,忽然氣憤地哼了一聲:“大師兄眼裡何曾還有掌門……”
我頓了頓,坦然道:“我心裡有沒有他,自然有人知道。”
“好,若真是有,”明心認真地說著,“為何大師兄從不關心掌門騎馬是否顛簸,穿著這身黑黢黢的衣服,是否悶熱不適?你只曉得 扶哪個金貴公子下馬,守著人家鞍前馬後噓寒問暖。掌門極少下山,本就不擅瑣事,這一路坐船臉色發白,你可有注意?入城之後心 情不佳,你可有明白?大師兄是掌門親手教養長大的,論瞭解掌門的心思,明心的確是及不上,但明心關懷崇敬掌門,不願讓掌門受 一點委屈,明心看到的如此種種,大師兄,可有差錯之處?”
這一番話猶如當頭冷水,瞬間把我澆得心頭冷颼颼的,我快速地看向掌門,那人表情扭曲,大為窘迫,怒道:“這些妄自揣測的言語 ,休要再提!明心,你速去房中理好儀容,劉府未知底細,這般裝扮恐有變故,你便先去打理妥當吧!”
“可是掌門……”
“快不快去!”
明心雖然忿忿不平,但對於掌門的話多半都順從聽之。她瞧了我一眼,那眼神毫無避諱地透露著“大師兄很討厭”的訊息,我話也說 不出,就見她用小褂子罩住腦袋,把頭髮擋得嚴實了,便從石山之中快速地彎腰跑了出去。
十五、和好總是這麼容易
待明心走遠,氣氛便寂靜了起來,我靜默了一會兒,回過頭去看向那人。連日趕路,掌門的確清瘦了不少,一襲黑衣之下,看得更加 眉目明晰,唇色淡淡。朝夕相處,我卻不曾發現他的憔悴,而那個人,卻總在看到我吃不下飯的時候伸出手來,皺眉道,額上這麼燙 ,又是去玩水了。
一時之間,我竟不知該如何開口:“我……”
“無需多言!”那人攥緊雙手,“明心所說,不過是孩童之語,你這麼大了,難不成還要當真不成……!”
我靜靜地看著他:“是雲華太愧……”
那人臉色更加僵硬了,氣急敗壞道:“不要用那樣的表情看我!都說了不曾責怪你,為何非要拘泥於此!”
他總是如此鬆懈縱容,讓我更加心頭痠痛。我家掌門對於人情世故總是侷促,往往用暴怒言行遮掩內在簡單心思,教人都捨不得去戳 破他那一層薄弱的偽裝。我輕輕拉過他的手,只低頭道:“那你頭痛可有好些,還像小時一樣,雲華給你熬清葉汁消痛吧。”
他咬了咬下唇:“只是許久不坐船一時難以習慣,明心向來誇大,豈可信之。”
我握著他的手指,只覺得掌心溫熱,細瘦柔和。就是這雙並不強壯的手,從小牽著我,走過了多少春華秋實,日月流轉。我把它們交 疊著握在兩手的手心裡,輕輕地合攏到一起:“……雪隱與我只是好友,再無其他。我不在乎他人看法,明心如何更是不理,世間萬 物,唯求你信我而已。”
那人聞言立時就臉紅起來:“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結交朋友本是尋常,我豈是那種狹隘小人,還要攔著你出去闖蕩不成!”
言畢才恍然想起重點,立刻補充道:“況且就算有什麼,也與我無關!”
我笑了一笑,把他拉近了一些:“在雲華看來這可要緊的很,不讓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