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什麼大弟子!”
沈雪隱在旁靜默片刻,終是看了我一眼。我覺得他目光復雜,既不像是同情我又不像是惱怒我,反而有種“真沒想到你喜歡被這麼對待”的諷刺味。我在他人面前都是幅閒適自在的模樣,這種低著頭被訓話的樣子自然只有門派中人才見到過,在沈雪隱面前形象大跌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有什麼辦法,我家掌門脾氣壞,當徒弟的只能讓著些啊。
我把劍執起:“看情形也差不多了,便去幫著護衛弟兄們補幾劍。”
沈雪隱卻道:“我的護衛比你可有用多了,起碼不會三心二意。”
兩頭都碰了一鼻子灰,沒有一個肯給我句好話的,我正心中憋屈,忽聽遠處有人大喊一聲:“主上小心!”
回頭看去,只見庭院之內不知何時已佈滿了煙霧,還在分辨位置,忽覺眼前光芒一閃,三把冰冷雪亮的長釘暗器從煙霧之中破陣而出。暗器速度何其之快,我眼睜睜地看著那釘子筆直地飛射而來,下意識地把身體往掌門那裡一側,就聽到了面前衣帛刺穿的聲音。
“雪隱!”
沈雪隱擋在我面前,背後三個血窟窿觸目驚心地破裂著,我扶住他的肩膀,那人忍耐片刻,立時吐了滿嘴的鮮血。
十九、追擊
“雪隱,你先忍忍!”沈雪隱臉色慘白,任由我把他就地放下。那人背脊單薄,隨著呼吸起伏傷口處流下汩汩鮮血,我不敢太動他的穴道,只能用內力暫時從外治療傷口,額上不受控制地冒出冷汗來。
“雲華……”疼痛中聽到那人咬牙的聲音。
我心下震動,面上仍然剋制著:“勿要說話,很快就沒事了。”
“主上!”“主上受傷了!”隨著煙霧四散,護衛們也看到了這邊情景,立刻收劍圍攏了上來。我心道不好,這招聲東擊西實在太過陰險,沈雪隱的死士只忠於他的安危,比起夜探者,自然沒有自家主上受傷來得重要。而我此時即使有心追擊,卻也無法棄沈雪隱於不顧,步步周密,實在是絕佳的逃跑策略。
只是有一點讓人疑惑,為何此人認定,沈雪隱必會替我擋下暗器?
遠處樹林一陣動響,家丁們面面相覷,不知是否該聚眾上去搜查,卻見劉正旗一揮衣袖,眼底意味變幻莫測:“窮寇莫追。”
該死,沒有劉正旗的幫助,便只能生生讓那黑衣人就此逃生了。如此不僅沒有拆穿林長萍的身份,還連累雪隱為我受傷,細思種種,實在讓人無法忍下這口惡氣。我手上發汗,扶著沈雪隱運功更是不知有效沒效,只能衝著掌門道:“掌門,你先替我照顧下雪隱,那人狠毒,絕對不能輕易放過他。”
我家掌門在黑夜中低頭看我,面具之下他的表情我無法分辨,只見他靜默片刻,沉聲道:“我去。”
“不可,你忘了那人可能的身份了!”
掌門置若罔聞,還未來得及苦勸,他已輕功一展,幾下點風就從屋簷之上橫躍過去。這腳勁凌厲,為了追蹤對方他居然暗暗使用了罩陽神功,我心中急躁惱怒,這邊脫不開身,又擔心他待會寒氣迸發,遠遠張望過去,那人已倏忽消失在了樹林之間。
我扶住沈雪隱的肩膀,他血氣稍緩,只是釘子還深嵌在皮肉之中,和衣料粘稠在一起,看起來血肉模糊。
“雪隱。”我心中一痛,只能愧疚地輕聲喚他,“我……”
那人蒼白地勾了勾嘴角,眼睛因為疼痛而緊閉著,他緩緩道:“你去吧,我知道……你必去的……”
他如此明白,我反而不知該如何介面。把一個剛剛替我擋下暗器的人棄之不顧,於情於理都是罪無可恕的事情,可是掌門對我而言不同於世間他人,這個時候我若不追去,只怕曾經有過的承諾誓言,都會變成無知孩童的輕賤戲語。
等了片刻,沈雪隱睜開眼睛,他艱難地看了我一眼,便笑了:“欠我一個人情……你記著……”
那人眼含笑意的模樣一如往常般愜意灑脫,我握了握他的手,沉默著低了會頭:“謝謝,雪隱之恩,雲華永遠記得。”
沈雪隱似是累了般,重新闔上雙目,不再說話了。
林中風聲陣陣,清冷寒月倒鉤在空中,顯出一層肅殺的陰冷。我輕功偏弱,追跡艱難,所幸耳力不差,在林中聽聲辯位,便發覺正西方向的微弱打鬥聲。我運氣一踏,把功力暫且凝於腳下,踩上身側樹幹,便重新追擊而上。
及至林間深處,遠遠便看到天空中火光鼎盛,時有陣陣氣流蒸騰蔓延,越是靠近便發現山中枝椏樹葉皆成焦黑萎靡之狀。我心中大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