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1 / 4)

這話倒是十足打趣。

江鄂卻見他氣若游絲,慢慢閉了眼睛,嘴唇退去了所有的血色。那一劍,那一掌,那一摔。這一番折騰 ,武功高手尚且受不住,更不用說他這個天生不能習武的公子哥兒,怕是,傷到心肺了。

他心中一酸,撇頭不忍再看,笑應了一句:“你騙我那麼多次,我唬你也一次也不為過吧?”

季獨酌把頭枕進江鄂的肩頭,淡淡的、低低的說:“就是唬我一輩子,我也願意呢。”

江鄂忡了一忡,張了張口,卻沒再接他的話。他所識的季獨酌,便是從容赴死之時,也不曾說過這樣軟 弱的話。

見他沒應,季獨酌嘆了一口氣,不禁抬眼望向蒼天。

你看這天地蒼茫,風雲變幻,史書上洋洋灑灑縱橫捭闔,卻不過是蒼天一瞬。有些人用盡了一生,換來 的不過是千載史冊上若有若無的一句話。

人類真是如此的渺小啊……

當季獨酌向上望去的同時。

山崖之上,安陸也在低頭下望。

“會長,我們怎麼辦?”

一個屬下問了一聲,其實在他的心中,已經生出了敬畏之心。只要是英雄,即是是敵人也難免肅然起敬 。

眼見自己手下人人退卻,安陸冷笑一聲,從身後的弓箭手手裡搶過一把強弓。他骨節微突,左手持弓, 右手握箭,弓名射日,箭名斬神。

弓與箭反射著日光,灼灼耀目。

一聲弓響,三箭同發,急如裂缺驚閃。

“江鄂,你以為我會讓你那麼輕鬆的逃跑麼?!”

山崖頂銀光一閃。

季獨酌微微一愣,幾乎是想也不曾想過的,用盡全力,反身抱住了江鄂。

很小的時候,當他在父親的逼迫下,孤零零從山崖底爬上來,他記得,那一夜滿天風雨交加,家中點了 一豆紅燈,孃親坐在燈前,用兩指拈著紅紙,細細的染著唇色。

母親總在盼望著父親,盼啊盼啊的,紅紙上的硃砂一次次一日日沈澱在嘴唇上,就再也褪不掉了。

感情這種東西,付出了,便再也收不回來,哪怕剩下的只有彼此傷害。

江鄂只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劈面而來,撞的他幾乎握不住劍。在他還來不及反應出究竟發生了什麼時, 嫣紅溫暖的血液已經濺了他一臉,熱烘烘的,從眼角滑落。

“你……”

“噓。”季獨酌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顫巍巍的伸出小指,沾著他眼角被沖淡了的血,一點點抹在他剛 毅的嘴唇上。

傳說中,當一個人死的時候心願未了,便會化作厲鬼,徘徊在蒼茫天地間。

但他不要。

他微微傾身,自己的嘴唇貼在江鄂染成胭脂色的嘴唇上。

──母親啊,我愛這個男人,我愛這個男人啊。

眼見這三支箭只射中了季獨酌,安陸怒火心起,轉手又抽出三支箭,搭在弓上。

注意到這番舉動的江鄂眉頭一皺,手指剛要鬆開那柄劍,季獨酌卻搖頭道:“這樣你整條右臂都會磨沒 的。”

他說著,緩緩伸手到自己後背,摸到背上一隻箭翎,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拔了出來。

瞬間,鮮紅噴湧,他身上的青衣再也看不出本色。

“這安陸……到送了個好助手給我們呢……”

江鄂看著箭頭倒鉤上掛著的絲絲血肉,眼睛一酸。待要伸手去接,卻發現手已經抖的不成樣子了。

“唉呀唉呀,響噹噹江大俠,怎麼哭了……難道我又欺負你了?”季獨酌調笑著,將手中的箭塞進他顫 抖的手中,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放手吧,我信你這一次。”

江鄂點點頭,在閃電間,收回冷劍水精。

兩人的身體失去支撐,頓時猛地下落,等到掉了一半左右,他手一轉,將那枚羽箭刺入懸崖,借用羽箭 和山體摩擦的力度緩衝二人下墜的力道。

而此時,弓箭錚的一聲嗡鳴,羽箭脫手而出,安陸新一波的攻擊已發,卻早已超出了射程,再也沒辦法 對他們造成傷害了。

“好一個風雅頌之主,好一個人上之人。”

他咬牙切齒,轉過頭來,只看到橫屍遍地。他最好的朋友,他最親密的下屬,短短一上午,都成為了一 塊塊拼也拼不全的碎肉。

他看著想著,突然發出一陣仰天長笑。

“季獨酌!你就算有通天徹地之能,我倒要看你能不能活過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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