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生的逍遙,早就毀在那個雪夜,早就毀在你的手裡了。
江鄂捏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頭,淺淺的吻了一下。
“季樓主,我這剛剛一吻呢,不知道博得樓住的幾分歡心?”
“哦?”季獨酌眨眨眼,“江大俠有話儘管說。”
“突然想到有些事情要問你。”
“說吧。”季獨酌好心情的回答。
“你哪裡來的解藥?”江鄂從上到下狠狠的瞪著他,“你身上的那些瓶瓶罐罐我都沒收了……包括 你從我衣服裡掏出來的那瓶害人的‘鼻涕與眼淚齊飛’。”
季獨酌微一眨眼,笑的童叟無欺:“我堂堂風雅頌之主,總要留點保命的措施吧,這個解藥麼,自 然是——秘,密。”
就知道這人是半點實話也沒有。江鄂在心裡苦笑一番:“那麼,聶長老和涉江長老怎麼辦?”
“我說,”季獨酌扇子一轉,“以我對他們兩個人的瞭解,他們要真是被抓了,鬼面還用那麼辛苦 的來圍堵我們麼?”
“說得也是,”江鄂嘴角一撇,“你又在給我裝。”
“不裝的話,我們出的來麼?”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
“辦法倒是有,你確定要聽?”
江鄂想了想,考慮到馬後炮只會給自己添堵,決定聰明的不聞不問:“好吧,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那個人怎麼辦?”
“啊?”一向聰明伶俐隨機應變的季獨酌微微一呆,“哪個人?”
江鄂好心的轉身走了十幾步,在距季獨酌不遠之處的一棵大樹停下步子。他敲了一下樹身,咳嗽一 聲:“那邊的老人家,你看夠了沒有?”
樹林裡傳來細細索索的幾聲,一個老漢顫巍巍的從樹叢中爬了出來。這老人家不是別人,正是之前 季獨酌和江鄂住宿酒肆的釀酒老紀。
季獨酌一愣,少見的驚詫出現在他臉上:“紀老頭,你怎麼在這裡?”
那老頭被他一問,立刻落下淚來,哭哭啼啼的訴說起來。
原來昨夜鬼面帶人包圍他的的小酒肆,他見勢不好,知道樓上的兩個客人似乎惹了大麻煩,所以立 刻就跑了出來。他腳程慢,一路倉皇逃跑,沒想到正好和季江二人打個照面。
季獨酌和江鄂二人對視一眼,臉上皆有幾分羞愧的表情。
紀老漢哭著爬過來,一把抱住季獨酌的腿:“公子啊,求公子救救老頭子。”
季獨酌咳嗽一聲,雙手扶起紀老漢:“老人家有話,請起來再說。”
紀老漢站起身來,用骯髒的袖子抹著眼淚:“昨夜那些惡人追殺兩位公子,兩位公子出去後,我的 酒肆也被他們燒了,可憐老漢年盡古稀,卻已經無家可歸了。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江鄂看了季獨酌一眼,從他們的行李包裹掏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送到紀老漢手裡:“給您添了麻煩 是在是我們失禮了,這些銀子您且拿去頤養天年吧。”
紀老漢接過銀票一看,頓時嚇了一條。他一生沽酒賣酒,過的是清貧生活,一輩子也沒存過如此大 的數額。
他驚得腿一軟,咕咚一聲跪倒在地,又哭了起來:“這錢我不能要,只求二位好心的公子送我到我 女婿家,讓老漢我和我家那姑娘女婿團圓就成。”
季獨酌又咳嗽了一聲,竟然更難得的沒有介面。江鄂扶起老漢,問了一句:“不知道老漢的姑娘家 住在哪裡?”
“不遠不遠,”紀老漢哭的一塌糊塗的臉上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就在東面的跑馬鎮。”
跑馬鎮?那不是他們之前要去的目的地麼?
巧合?
莫名之間,兩個人的逃難就變成了三個人。
季獨酌搖著他萬年不離手的扇子想:當年孔老夫子一定是粗神經,否則絕對沒有可能說出“三人行 ,必有我師”這樣不負責的話。
三人行必有我師?!
混帳話。
想想他前兩天的生活,苦是苦了一點,累是累了一點,不過跟現在比起來——身邊隨時隨地一顆明 媚的小太陽——怎麼想也是之前的生活過的愜意。
當季樓主揉著腳說“走累了,江大俠,抱著我吧”時,紀大爺一臉虔誠的說“我來我來”。
啃乾糧的時候,小心翼翼的挪到江鄂的身邊,腦袋悄悄的歪一下,再歪一下,眼瞅著就能枕上江某 人的肩膀,然後紀大爺的老臉噌的出現在面前,皺紋堪比花捲的說:“公子,您要不要再吃點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