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遲早都會被莫少凜察覺,那不如老老實實地面對。打定主意,抬起有些沉重的步伐走進書房,剛一踏進,就聽到正在揮毫的莫少凜,頭也不抬地開口。
“怎麼,捨得進來了?”在外頭磨磨蹭蹭那麼久才進來,是又在胡思亂想了嗎?
心突地﹂跳,勉強笑笑,“沒事,莫雪拿帳冊進來給您了。”
揮毫的手一停,莫少凜緩緩地抬眼看向他,眼神犀利地直直盯著他。莫雪被看得不自在,將帳冊放在書桌上便要退開,卻被莫少凜一把抓住手腕,力道大得令他生疼。
“少……少爺?”眼不敢正面看向他,莫雪喊得有些心虛。
慢慢地放下筆,莫少凜伸手扳過莫雪微側的臉,看到他低垂的眼不敢抬眼,他眉一挑,腦中一轉,約略猜得出是什麼事。
“有話想說嗎?”他問,難得好心情地想替他解惑。
手一顫,眼迅速抬起對上莫少凜炯炯的眼神,又很快地低下,還是說不出口。
要他怎麼說?他又真可以說嗎?
遲遲等不到莫雪的回答,莫少凜放開他的手,讓他收回手退到幾步遠的地方去,站起身,走到桌旁倒了杯茶啜著。
“你聽到了什麼了?”不敢提是吧?那就由他起頭也成!
少爺……抬頭看向莫少凜的側面,莫雪的心有些激動,可表面上又說不出話來。
還不說?“你聽到爹爹要替我訂親的事了?”
訂親?那是真的了?喉頭苦澀,心頭髮酸,隱隱漫延擴散。“聽……聽說了。”
吞了口唾沫,提起勇氣,莫雪才問:“您……要娶妻了?”
問他是否要娶妻了?還真捨得啊。莫少凜微微一笑,為莫雪的單純,也為自己內心的愉悅。“老爺昨日才跟我提起的,怎麼你今日就聽說了?”
渾身一冷,手不由自主地絞緊在腹前,空氣似乎變得稀薄起來,令他的胸口有些疼痛,想起街坊鄰人的對話:
“我說邵兄,那雅菊館前幾日來了幾個好貨,您去看過沒?”“呵呵,早在隔日我就瞧了,不錯是不錯,可看上去就是有些不夠滋味兒。”
“唉,管它什麼滋味不滋味,咱去那不就是玩兒嗎?要的是他的身子罷了,只要夠爽快就好,別理那麼多。”
“你呀,不就要娶妻了?怎麼還時時往那兒跑?”
“矣,娶妻和這可是兩碼事,娶妻為的是傳宗接代,去那要的是一時的爽快,再說,小官既不會鬧上門,更不會生娃兒,那個地方又比女人家好用,玩夠了再換個人,您說不是挺方便的嗎?”
“這……我說王兄,您說這話就不大好聽了點,他們怎麼說,也是個人哪!說這話不怕他們難過嗎?”
“去,要玩還怕這些,而且那種人哪來的自尊?不就是要錢嗎?弄得男不男、女不女的,要不是後面的好用,還真不知小官是男是女呢!”……
回想起那時聽到的心情,震驚、傷心、難過、氣忿、羞恥……悶得心痛,聽得心酸。
小官……也是人啊,只是為了某些不得已的理由才賣身,他們的心,比誰都苦啊,否則,又怎肯忍受這種顛倒性別的錯事呢?若不是為了心愛的人,誰願意出賣自己的身體,任人玩弄、恥笑呢?
出神的莫雪,忘了自己仍在書房內,也正在和莫少凜對話,偶一轉眸看到莫少凜直視著他,才心一驚地想起目前的處境。
“在想什麼?”莫少凜沒有責罵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問。
捺下心中的驚慌,莫雪搖頭。“沒什麼。”
“沒什麼你會一臉凝重?”再追問的語氣尖銳得教莫雪心一陣刺痛。
忍不住心頭苦澀,莫雪連說出口的話都失了分寸。“莫雪是在想,少爺訂了親、有了妻後,那莫雪呢?少爺要將莫雪擱在何處?”
在煩惱這個?他想也是。莫少凜不語,一雙黑瞳仍直直地看著他。
為什麼這麼看他?難道他認為他……逾矩了嗎?他真的沒資格問?
說不出口的委屈教莫雪昏了頭地怨忿責問:“為什麼少爺什麼都不對莫雪說?要舍要棄,總得給莫雪一個下落吧?就算是明說莫雪是個替身,莫雪也不會同您吵、同您鬧,就算是厭倦了,要我走,只稍說一聲,莫雪也不會有二話啊,”
說完後,莫雪便閉上了眼,不管莫少凜會如何想,他都不在乎了,連心都交出去的他,已沒什麼好失去的了。
連這麼大的事,這麼攸關他自身的大事,他都不準備對他說,還要讓他從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