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可以胡攪蠻纏地說服他嗎?
大概是的,每次龍瑾都只要軟磨硬泡,最終都能達到目的。但是那次他不能讓龍瑾得逞,如果把孩子生下來,霜華會怎麼看他,他的家人會怎麼看他?他們會不會覺得他是個怪物?他擁有的親情是那樣少,所以他不能再接受他們異樣的眼光,他害怕被當成異類。只要想到他一個男人大腹便便的模樣,他就會覺得惶恐害怕。
等到他真的為龍瑾生下孩子,他還有價值嗎?他是不是會故態復萌找他過去那些情人去?
這種種因素使他決定扼殺那個小生命。那時候,他不是不痛的,那種痛甚至延續到了今天,每次在戰場上受傷,他就會想起那時候的痛,戰場上所有的傷痛加起來也不及那一次,肉體的痛楚不會使他覺得悲傷,但流胎的痛楚卻讓他覺得靈魂都在抽搐。在戰場上看到太多的死亡,尤其覺得生命可貴,當初因為自己的思想包袱而殘害了一個小生命,沈念君有著深深的罪惡感。
也不是沒有後悔過,只要看到小天驕,他就會後悔得心頭滴血,但是此生,想再要個孩子彌補那次的遺憾是不可能的了,因為──
他的手滑到下腹,微微苦笑了下,此時有個小廝拿著一封信進來,對他道:「三少爺,有個人要我交一封信給你。」
沈念君拆開一看,是凌霜華的字跡,說自己滿腹心事無人可說,明天下午要去廣佛寺燒香,想找師兄敘舊。
因為龍瑾的那封信,沈念君好幾個月都沒再見過凌霜華,這次她邀請他去廣佛寺見面,大概是有什麼事,因為人言可畏,他現在連師妹都不能見了,天知道當時他們在路上獨處兩個時辰只是在研討師父新創出的招式而已,桃花塢的規矩是武學醫術不傳外人,雖然那些侍從們什麼都不懂,但是在場總不好,說不準看他們演練時肢體相觸會覺得皇後不莊重呢,沒想到出了那樣的事。
流言傳出後沈念君便再也沒進過宮,後來流言平息了,他以為霜華可以安穩地養胎,誰知道又出了甄婕妤的風波,昨日甄婕妤被冊封為妃,霜華心裡肯定有個疙瘩。她都八個月的身孕了,還要去燒香,真是,明天見了她一定要好好勸勸她。
沈念君想到此處,垂下眸子看母親留下來的日誌簿,他好不容易找出的以為可以找出他生父線索的東西,翻了好幾遍,除了發現母親的字飄逸有神外就沒有其他收穫。
除了第一張紙上寫了一首《定風波》外,後面就是她懷孕期間的體會,完全沒有提到孩子的父親,那首詞必定是母親非常喜歡的。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母親寫這首詞的時候大約是帶著極強的情緒的,因為字跡!不如後面的工整,沈念君不由在想,難道這首詞描述的就是她離家和歸家時的心情嗎?
第二十八章
廣佛寺的香火一向旺盛,不過皇後去那裡拜佛,閒雜人等自然不得入內。而且早早就有侍衛清查寺內,看有無可疑人士。
沈念君心道若自己告訴各關守門的侍衛是皇後約見自己的,不知道又要被傳成什麼樣子,於是施展輕功,巧妙地避過了那些侍衛,在大佛後面等著霜華。
霜華來得很準時,跪在蒲團上誠心地為丈夫和兒子祈福,末了輕聲道:「師兄一生坎坷,請佛祖顯靈,讓他早日找到個憐他惜他的知心人。」
沈念君極為感動,眸子裡漾入一絲溫暖的笑意,從大佛後面跳出來,溫聲道:「好妹妹,多謝你。」
凌霜華被他嚇了一跳,拍著胸脯道:「師兄,你當這是小時候跟我躲貓貓呢?藏在這裡嚇死我了。」
沈念君走過去將她拉起身,看著她圓滾滾的肚子道:「你這都八個月的身子了,還敢往外跑,祈福什麼時候不能祈呢?簡直是亂來,皇上竟然也同意了。」
凌霜華本來奇怪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聽他這樣說便以為他是擔心自己,又怕被誤會,所以悄悄來這裡見自己一面,囑咐她好好照顧自己。
「怎麼不同意,他現在的心思在甄妃身上呢,管不得我。」凌霜華自嘲地笑了笑。
「事到如今,你後悔入宮嗎?」沈念君問,不管霜華後不後悔,他是有些自責的,若是當時他帶走霜華,她就不會嫁給一個根本不懂得珍惜她的男人。
凌霜華毫不猶豫地搖頭:「後悔沒有用,所以我!不後悔,至少我還擁有天驕,看,我肚子裡還有一個呢,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