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要親自帶你回去,”大眼睛眨了眨,謝祈抿著嘴,又露出狡黠的笑,“因為我要拉攏你。”
“我?”小草腦中第一個閃過的臉孔是謝祉。
“我說過,之前你欠我的,所以這次你一定要幫我。”這話謝祈說過很多次,但小草聽出這次的不同,但更出乎他意料的,還是後面的那句,“展商改姓謝了。”
這樣的用詞,小草終於明白了其中蹊蹺,這不是器重的認作義子,不是恩澤的賜姓,而大有認祖歸宗的意思。謝祈之所以會那麼緊張,也是因為在他打著如意盤算的皇位繼承路上突然殺出了個程咬金,而且這個狠角遠勝過曾經被他玩於股掌間的謝祉。
“可是……”
“別可是了,你這就隨我起程吧,回去的路上咱們再好好謀算,而且這事只是其一,你可能還不知道,西伐土番的軍隊大獲全勝,已經凱旋迴程,那其中也有個麻煩傢伙,你假傳天命的事如果繼續下去,弄不好會變成為別人做嫁衣。”
嘴上雖然說得急,但等幾輛蒙著黑布的馬車駛出弄堂口已經日上三竿,鎮子的大街上全是蜂擁向城門的百姓,馬車被擠在人流之中簡直寸步難行。
“這是……”小草看向緊鎖著小小眉頭的謝祈,還沒問出口,馬車外已經傳來聲音。
“快去看看,起義軍要進城了。”“什麼起義軍,讓官府的人聽到可是要掉腦袋的。”“反正他們不是狗皇帝的人。”“我鄰村的表哥說,那個治了他們全村瘟疫的神君說過上天不滿昏君,那位將軍一定就是老天爺派來救我們的人。”“對,管他什麼官府什麼皇帝,老子這就去投靠起義軍,一路打到櫻都去。”
隔著厚重的簾布,人群中熙熙攘攘的喊叫聲還是止不住的傳進來。
“祈公子說的就是這起義軍?”
謝祈賭氣似的點了點頭,把門簾挑起一條縫交待了兩句,又轉回車廂內,“起不起義還不知道,不過這等聲勢,真讓他們近了櫻都,那還了得。”
馬車方向一轉,緊接著又晃動起來,小草當然明白謝祈的心急,聽到這等情形,連他也巴不得長了翅膀飛回櫻都去。
“公子,已經出城了。”馬伕隔著門簾喊了一句。
“慢,”不想謝祈突然喊了聲接著朝車廂外探出身,“謝櫻,你快來看,就是那個人。”
小草應聲掀起簾布,朝著謝祈所指的山頭望去,耀眼的金光勾勒出軍隊的形狀,這景象好像演活了王鵬口中解了宿關之困的白虎營,心在下一刻猛地收緊,因為映入眼簾的真的是那面白虎旗。無須控制呼吸,因為根本已經忘記了呼吸,發白的指節不再抖動,因為指甲已經深深嵌入木製的窗欞裡,視線沒有焦點似的滑來滑去,因為打從心裡不敢相信,甚至不敢希翼。
雙眼最後找到光明般的定格在那個畫面,那張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臉,沒有表情,沒有話語,只是在那顆已經被掏空的心裡,低聲告訴自己,他們,還活在同一片天地。
☆、第七十七章 聚首
看著爐中的絲絹自邊緣燃起紅線,一絲絲變了顏色,一縷縷化了灰燼,雲姬的臉都始終沒有放鬆緊繃。雖然這絲絹與那些花瓣來自不同的地方,但同樣傳遞著關乎大計的訊息,只是這次信中的寥寥片語,卻足以激起心底千層漣漪,以至於齊瓊叫了三聲“愛妃”,雲姬才抖著衣袖回過神來。
“愛妃,他們這是要反了,如今到底要如何?”雲姬微蹙的眉宇簡直是在齊瓊已經著火的心上又澆了一潑油,此時此刻,籌謀如他,也仿若全然失去的思考的能力。因為他最最畏忌的事情發生了,那支叫做白虎的大軍,已經調轉頭向著櫻都而來。雖然早朝上聽報,隊伍還在千里之外,但整個皇宮,甚至整個櫻都彷彿都已經聽得見那催人性命的錚錚馬蹄之聲。
“咱們出宮。”
“出宮……”齊瓊的口中咀嚼著這兩個字,面上從先前的緊張轉而緊繃,“不,就這樣落荒而逃倒不如一死。”齊瓊對於那個只存在在兒時記憶中的霍家有著莫名的畏懼,這畏懼彷彿承襲自他的父王,深深融在他的血肉裡,但是當真的被逼到進退都只有死的絕境,齊瓊還是寧願選擇去保全那最後的一絲作為帝王的尊嚴。
“不是逃,是出宮,信中說有要事相商。”
那些信中,哪個字,哪一句不是要事。齊瓊緊繃的額角滲出微微汗珠,良久才抬起頭對上雲姬的眼,淡淡的問了聲,“去哪?”
“望秋山陘業寺。”
“凌王那邊?”
“臣妾自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