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人物。
其一,善廚,其二,識文。
靜翁一生唯有一人相伴,便是那位毒藥俱能的虞翁。兩人相惜相攜,若非靜翁此刻仙去,怕這二人還會再次把臂同遊——西子湖畔有株老桃,二人每每坐於樹下,或手談,或共飲,真真是一雙新稚子,兩個老仙翁。
而有更知根底的,只會羨慕這一對悖於倫理的情人,能夠這多年不離不棄,便是連世間尋常夫妻裡也不好找的。
這靜翁一去,虞翁又如何?怕是,痛不能當吧!
布衣巷裡,靜翁宅前卻是在與巷中鄰居的小兒們散發筆墨。
此是慣例。靜翁在時,是靜翁親發。如今,坐在書案後頭含笑看著的,已是虞翁。
見小兒個個抱著紙筆歡喜道謝,虞翁亦伸手摸摸小兒發頂,道:“好好學。”
有小兒發覺不是往日的靜翁,便開口相詢。
虞翁神色微怔,旋即又把唇角揚起:“靜彤啊,累了睡去了。”
待到諸事已畢,虞翁喚人把鎮日眠裡頭靜翁素日寫的手卷拿來整理。
那些都是放在一個小箱子裡頭。
開啟來,壓在上頭的是那根玉簪。
說來虞翁為靜翁買過許多簪子,更親手刻過許多,唯獨這根,靜翁摩挲得光潤如脂。
玉簪下面,是靜翁最近的手書,素宣濃墨。
“莫笑人老愛□□,可憐白髮不勝簪。”虞翁邊念,邊呵呵笑出聲。果然如是。靜翁與他,兩個都是發落齒搖啊!卻偏偏還懷有少年時的濃情,行一處,坐一道,甚至晚間榻上,還要相擁而眠。
又是一張,虞翁拈起細看,卻是畫著小小一隻貓兒,盯著水裡鯉魚兒,鬍鬚翹起,尾巴卷卷,一副歡喜至極的樣子。旁邊,落著錯落幾字:“小狸大愛金鯉,食之,甚美!”
虞翁大笑,心道自家小貓兒居然被自己逼出這般彆扭的表白,竟是愈老愈害羞麼!
再有,卻是紙角泛黃,上頭不過淺淺淡淡的幾句,竟教虞翁也禁不住臉上泛紅。
《新婚,甚喜,以誌》。
那日情形,時隔多年,竟清晰如昨。
虞翁閉目回想,心頭仍是心跳如雷。
“勾手下春帳,散發更解裳。笑卿不敢信,但恨夢茫茫。”
那日兩人同臥錦帳,相對而笑,小貓道:“五寶你怎不信?我既應了,那便是真的,今宵我們是成親的。”
五寶卻道:“不是不信,怕,明朝醒了,今宵卻是夢啊!”
“舉手攬明月,入懷自清涼。合教紅爐起,夜寒豈眠霜。”
小貓攬著五寶細腰,抬頭只覺懷中人兒皎皎如月。五寶被看得歡喜,垂首附耳,柔聲說話:“小貓兒,冷不冷?熱起來好不好?”
那就熱起來吧!是夜寒涼,還是兩個人暖得起來。
“偷眼嘗櫻桃,探梅細聞香,撥絃急復緩,弄簫弛亦張。”
那……就真的熱起來了!
“銀瓶乍然落,秦箏驟不響。驚雷初騰蛟,破雲又飛凰。”
熱得叫人耳中不聞,眼中不見,唯有眼前五色迷光。
“御龍訪仙府,未知路何方,殷勤問童子,卻道山中藏。”
小貓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