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來不得半點猶豫,畢竟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張大人你是要?”
“國師可知道銅陵?錢塘位於趙地西南角,三面環山,一面臨河。銅陵處於錢塘東面,山勢比較其他兩處要緩並且臨近大都,平時錢塘官員上京述職都會選擇穿過銅陵,因此它的官道也要更加寬廣平坦。”
“……”
“銅陵山緩路平,主要是因為土質鬆軟。這些日子江東大雨連綿,銅陵必定山泥鬆動,數萬石的糧草與浩浩蕩蕩的護送大軍齊齊壓過,難免不發生些什麼……”
“‘天災人禍’的確好計謀,只是如此張大人自身亦是難脫干係。”
“無礙。能想到此說起來全賴王爺曾賞賜給下官的一副青竹圖,下官反覆琢磨終於悟得其中深意。”
“哦?”
“藏竹於林,遁其蹤。”
“張大人有心。”
皖紫霄翻看著京城附近可以徵調的糧倉儲備記錄,小云一邊為他打扇,一邊嘟囔:“公子已經兩天沒休息了!這天下又不是您的,出了事就應該丟給‘道士皇帝’去管!”
“住嘴!”皖紫霄聲音不大,卻滿是嚴厲:“為君分憂是我分內的事。小云,以後不要再說這些對皇上不敬的話。”
小云撇撇嘴,正欲反駁,就見已有白髮的“老廝”走了進來。新置辦的府邸實在簡陋,皖紫霄又堅決不肯要王府的丫鬟僕役來伺候,除了小云就只有原來看宅子的兩個下人,小廝、僕役甚至連門衛都不得不一應包攬。
“老爺,有位張大人找您?”
“快請!”
本來還想勸皖紫霄休息,聽到此話小云撅了撅嘴:“天下大人那麼多,怎麼就我家公子活得最累?”
皖紫霄戳了下小云的額頭,輕笑道:“你又沒伺候過別的大人,怎麼就知道別人不累?不忙?”
行至廳堂就看見張淮雨捧著茶盅牛飲,皖紫霄不由笑道:“張大人覺得下官這茶如何?”
“不敢不敢!”張淮雨慌張放下茶盅,起身作揖道:““下官”二字足以折煞張某人。話說皖大人這茶真是好滋味!”
“不過鄉野粗茶,張大人過獎了”,皖紫霄懶得來回謙讓,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張淮雨對面:“鄙府簡陋,招待不周還請張大人見諒。”
張淮雨訕笑著坐下,稍一沉默,神情嚴肅道:“正所謂救濟如救火,數萬災民的口糧應快些送達才是。聽說安西府的糧草已經送到城外了,那皖大人可想好了運到錢塘的路線?”
“我從未去過江東”,皖紫霄直言,“具體怎麼送達錢塘還沒有理出頭緒。”
張淮雨皺起眉頭,猶豫道:“自古江東多水患,我曾隨工部多次去過錢塘大壩。依下官之見,皖大人可以考慮從銅陵入錢塘。”
“銅陵?”
“銅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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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陵山脈坍塌,糧草與押送大軍損失過半的訊息傳到京城時正是午夜。
韓景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褂,衣帶潦草地束在腰間,緊繃著臉一言不發,如同暴風雨前最後的安靜,全無寧謐,只有極端壓抑。
跪在地上的人低著頭,渾身發抖,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雙耳,等待著主座上的人下一個命令。
“再說一遍!”韓景強壓住怒氣,每一個字都好似從牙根裡磨出來的:“你大聲的把那訊息彙報給這些大人們!”
半夜急召,匆忙趕來的朝廷大員一個個形容狼狽,且不說官威不再,衣衫不整都是其次更有甚者身上只一件褻衣。韓景向來以禮待人,像這種半夜傳令的事還是頭一次,來的路上大家心裡便琢磨這應是出大事了!
傳信的侍衛高聲道:“銅陵山脈坍塌損失過半,欽差大臣皖紫霄受傷。”
眾人一頭霧水,此事雖大但對晉王的勢力卻影響甚微,按理靜觀其變才是上策。想不透韓景為何如此大動干戈,或站或坐的各位都不敢言語,生怕一言之失丟了烏紗帽。
看著他們一個個裝傻充愣,韓景不怒反笑,隨便指著一人道:“你說說看,這事誰負主要責任!”
“微臣以為……以為”,支支吾吾半天也憋不出半個字,被指的“大人”膝蓋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韓景一一掃過底下的窘態,冷笑道:“曹裕章會倒,就是因為他不挑食,一不小心收了太多你們這樣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