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拖拉拉幾個月,在郭子乾與張淮雨為首的文官集團的極力推舉下,嘉佑帝終於不甘不願地頒佈詔書升任皖紫霄為內閣大學士。
宣讀聖旨後的那天晚上,韓景一連踢翻了五六隻香爐,前來道賀的文臣武將通通被毫不留情地“請”了回去。
不管是韓景如何不願該來的也總要到。
入閣便算是皇帝的肱骨之臣,再住在晉王府難免遭人詬病。皖紫霄購置的小宅子在原來皖府的附近,隨便走幾步就能看見記憶裡高高的圍牆。所話說窮人搬家三扁擔,更何況是生活了多年的王府,從第一次開始收拾搬運到最後入住,前後算下來足足有半個月的時間。
“下官是來給王爺辭行的”,皖紫霄一身絳紅的官袍襯得人格外精神:“這些年承蒙王爺照顧,紫霄感激不盡。”
韓景坐在湖心小亭,伸手指指著湖岸邊的柳樹,衝皖紫霄笑道:“要是當年沒砍掉,現在就應是名符其實的滿花湖了!紫霄,我發現你穿紅色的特別好看!”
聽到這毫無頭緒的話,皖紫霄明顯一怔,還沒來得及想好怎麼回答,就聽韓景繼續道:“以後我還可以去看你吧!到時候給你帶上些御膳房的‘新花樣’。”
皖紫霄冷下臉,推拒道:“不牢王爺費心了!重臣親王交往過密難免遭人唇舌,為了江山穩固還請王爺自重。”
“自重?”韓景重複:“紫霄,我們真的回不去了?”
皖紫霄答得乾脆:“回不去!”
尊貴霸道的男人顯出難抑的頹勢,堅決的語氣裡卻滿是無奈:“就算你不再是那個一心為我的紫霄,可是韓景還是韓景,答應過你的就絕不會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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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佑五年五月,趙地大雨滂沱十餘日不絕。江面一路飆升,多處已漫過警戒線。是否要加修工事的議案還在工部各位大人間推諉,早被預言過的災難便給予了最後一擊。數十丈高的巨浪彼此相連形成白色的水牆,強烈的衝擊瞬間就摧毀了有著“江東第一壩”美譽的錢塘大壩,農莊村社轉眼變成汪洋。
洪水過處良田遁跡,屋舍坍塌,數以萬計的流民湧向周圍城鎮,一時間各地糧倉告急,有些塞滿了難民的小鎮子裡開始流行瘧疾。同時“王氣盡,國難生”的說法也是越傳越勝。
密集的雨滴在天地間編成一道珠簾,從屋簷上留下的雨水砸在泥地上衝出曲折的細流。本應開得濃豔的紅花、粉朵兒此時都低垂著頭,“滿面淚妝”哪裡看得出一絲嬌媚,反讓人覺得慘兮兮。
從街上回來方新宇顧不得換件衣裳,帶著一身水汽便衝進趙王韓騏的書房,披頭就問:“王爺為何不開倉救濟災民?”
聽到質問韓騏也不惱,放下手中石楠的幼苗,晃悠悠拍拍衣袖:“沒糧!”
“沒糧!”方新宇驚叫出聲:“哪裡會沒糧?!東城的糧倉在幾個月前還是滿滿的,現在怎麼會沒糧!”
“方公子也說了幾個月前是滿的”韓騏一頓,嘴角含笑:“王府裡外、軍隊上下那麼多張嘴都要吃飯的,現在可不就沒糧了?”
方新宇瞪大眼睛,聲音直抖:“怎麼可能吃完?那是去年趙地三成以上的屯糧,王爺,外面……外面是上萬條人命啊!”
韓騏神色微變,冷漠陰沉的眼眸裡劃過半分憐憫:“方公子,有些事並非本王不願為,而是不能為。這是我韓家的天下,看著山河破敗、子民流離失所,我比你更加心痛,但要想廢除昏君、重開盛世,就不得不做一些犧牲。只要時機到了,我必然會有所作為。”
方新宇僵硬地挺直身體,沉默許久後,緩緩道:“王爺,你在等什麼?”
韓騏笑了笑,衝方新宇擺擺手:“到時候你自然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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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地各處糧食告急、請求支援的摺子如雪花般迅速塞滿了通政使司,內閣學士們還沒有將上一封摺子的意見擬好,下一封奏摺就告知情況又嚴重了!
內閣學士還在焦頭爛額地想辦法,嘉佑帝反倒第一個不耐煩了:“囉囉嗦嗦半天也想不出個辦法,你們趕緊商量商量找個人把這事處理了!”
“贛州與趙地是我燕朝糧食主產地,去年贛州大旱已傷到國之根基,沒有數年修養實難以恢復元氣”,協辦學士皖紫霄上前一步,“今年錢塘水患於國體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