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已經傳達出十足的資訊,雲京城外百官跪迎,卻只看到羽歌夜一人獨騎,懷中還抱著一個嬰兒,向著雲京城走來。
“悅王殿下功高千秋,德蓋萬古……”章鳴鏑只來得及說了一句話,就被羽歌夜冰冷眼神看得仿若喉嚨生冰,再不能言語。
羽歌夜一騎入京,百官相隨,來到紫禁城門口,卻看到一個人,站在紫金城外五氣朝元橋上,穿著深紫裘袍,白色裡衣,手中提著一盞八景宮燈,照亮了因為大雪而發昏的路。羽歌夜眼神有片刻恍然,旋即滑下馬來,站到他的對面:“這身衣服,你不配。”
“至少,不會在見你的第一面就被你殺死。”羽良夜微微一笑,提著八景宮燈,和羽歌夜並肩向著紫禁城內走去。
“難道你還想掙扎嗎?”羽歌夜抱著孩子,甚至不曾看過羽良夜一眼。
羽良夜不以為意,此時的他,才更像是羽歌夜認識最久的“太子哥哥”,淡雅,雍容:“何必說是掙扎呢?父皇遺詔,我們手足不得相殘,我沒有動你,也沒有動母君。”
羽歌夜嘴唇顫抖,卻沒有說出反駁的話。
“覆水難收,這句話,當真要反覆咂摸,才能品出其中真味。”羽良夜和羽歌夜一路走去,太和殿廣場空曠得讓人害怕,“我曾經以為,得到了帝位,就能得到你,卻沒想到,反而把你推得更遠。我曾以為,天下就意味著一切,卻沒想到,天下什麼意義也沒有。”
“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羽歌夜和他沿著太和殿廣場中央的漢白玉道路前行,這條路,從來都只屬於帝王,羽歌夜毫不在意地直接踏了上去,羽良夜卻並沒有說什麼。覆滿白雪的道路,隨著他們走過,留下兩行足印,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羽良夜寵溺地笑笑:“打江山易,坐江山難,沒有你想的那麼輕鬆。江南富庶,國之重地,欲興國運,當從此始,西南四州,人心頑固,其民兇悍,柔以化之,河朔六州,圍繞京師,世家糾纏,實為大患,中原五州,青黨弄權,於國無益,國之蠹蟲,神廟雖能穩固人心,卻常染指君權,禍亂朝綱,即使不廢,也當平之。”
“打得下江山,便坐得穩,大不了,我將它毀了便是。”羽歌夜終究是有怨氣的,羽良夜短短几句話,可謂字字珠璣,句句良言,但是他卻任性的說狠話,只想看看羽良夜惱怒的樣子。然而羽良夜卻像是看淡了一切,一直保持著微笑。
兩人沿著臺階,來到太和殿殿門前,巍峨恢弘的大門內,金鑾龍椅,靜靜等待著它的主人。
羽良夜和羽歌夜一起站在太和殿外,一步就可跨過門檻,走向那張龍椅,卻沒人動這一步:“我能抱抱你嗎?”
羽歌夜沒有拒絕,羽良夜伸出手摟住羽歌夜,兩個人身高相差無幾,他輕輕嗅聞著羽歌夜髮絲的味道,羽歌夜卻並沒有那麼厭惡了,羽良夜退後一步,手指輕輕拂過羽歌夜的臉頰,他的掌心,有一粒紅痣,鮮豔如血,看到羽歌夜的視線落在自己的掌心,羽良夜苦笑一聲:“可惜我掌心的紅痣,不是你上輩子留下的記號,你不是我的金熙,我不是你的納蘭。”
那掌心的紅痣突然擴散,變成了一灘,羽良夜嘴角湧出殷紅的鮮血,用手捂著自己的嘴,臉色已經青白得可怕,卻還是露出一抹笑容。
羽歌夜早已察覺他身體中的生機正因為毒藥迅速消失,看著羽良夜倒在地上,身體漸漸僵硬,身上開始覆上雪花,臉上卻還掛著溫柔的笑容。他心中竟然並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樂,反而覺得突然間失去了一個支撐一般,心裡空了一塊,他這時候才發現,太和殿燃著再多的燈火,也顯得好暗,金碧輝煌的龍椅,看著卻那麼冷,而他身邊卻沒有人,只剩下他一個。
“歌夜。”羽歌夜身後,傳來一聲溫柔的呼喚。羽歌夜回過頭來,眼眶終於溼潤。四年不見,唐修意容貌沒有衰老,精氣神卻變得頹靡,眼角眉梢,都沒有了當年的凌厲之氣。他猛地撲過去,緊緊摟住唐修意,感受他身邊所剩不多的溫暖。唐修意看著倒在地上的羽良夜,眼神裡也沒有了怨尤。景帝遺詔,手足不得相殘,兒子不得弒母,羽良夜做到了,羽歌夜也可以做到,但是羽良夜還是選擇了死去。
心死,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唐修意扶著羽歌夜的手,將羽歌夜送到丹陛之下,看著羽歌夜走上丹陛,坐在龍椅上,眼神中的感慨,多到解不開,散不去。
真的坐上這龍椅,羽歌夜才發現,它真的太寬太大,左右不著,後背不靠,他孤零零地坐在龍椅上,面前是跪下齊聲唱誦他名字的百官,他卻感覺不到一點點的開心。面前,放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