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吟殿……白龍啊……白龍……
那日,雲深在下人的攙扶之下,不知是怎樣走到大堂之上的,又不記得恍惚之間自己以怎樣的禮數招待了到場賓客,只是恍然他與納蘇並肩拜了高堂,那日,孟廣卻沒有來,顧惜雲也沒有來。
“是你?!”抬起頭的一剎那,雲深看見一個身穿紫衣,翩然若仙的男子遠遠地站在人群之中,笑意恍惚地看著自己,張口卻無聲地喊著那不知在夢中出現過多少次的名字。
白龍……
不顧眾人差異的目光,推開人群便尋了去,只是人群深處,卻沒有了那人的身影,猛然早已癒合了的右臉灼痛難耐,意識再次恍惚了起來,那個聲音仍舊鬼魅一般迴盪在耳邊,“白龍……白龍……”
“長門……長門……”身後不知多少重的聲音傳來,交錯在他的腦海中。他都不記得了,他只記得主婚之人急切而高聲地喊道,“禮成……”
忽然,人群之中一陣騷亂,不知誰喊了一句,“打起來了……成親王和皇上打起來了……”
雲深的意識猛然清醒,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來,猛然抬頭,剛才他尋的那紫衣男子直直站在自己面前,“都當新郎官了,怎麼還是這樣莽撞……”
那一剎那間,時光靜然不動,滿眼都是那個仙人般纖長的影子,盡是他朦朧絕美的笑顏,只是心卻抽痛得厲害,一朝恍然春夢冷,千樹萬樹梨花中,在他金色的雙眸中,他彷彿看見了那滿山開遍的梨花,飄然而落,美不勝收。
“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相公……”納蘇從身後跑了上來,攙扶起跌落在地的雲深,今日雲深的狀態非常奇怪,他從入堂的那一剎便是滿眼迷離,神志不清,由下人攙扶著緩緩走進來,他從喜帕縫隙間悄悄看了一眼,“這位公子,不好意思……”
雲深不顧一切地推開納蘇,抓住那人的手臂,是這個面孔,是這個清幽的聲音,“你是我夢裡夢見的那人……是的……是的……”
“呵呵,你這人真是有趣極了,夢中之人啊?”那人掩面咯咯地笑了起來,“你的小腦袋裡怎麼總是裝著這些可愛的想法。”
“你不是他?”身邊熙熙攘攘的人群,神智猛然被拉回現實,踉蹌地在納蘇的攙扶之下站穩,那人身上的每一寸影子都與夢中一樣,是誰在拉著他越來越離他遠去,笑容依舊,梨花一般潔白無瑕的笑容,心底撕裂的溫柔在躁動不安。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這些尋常男子畢生所追求,在此刻的他眼中卻變成了沉重的負擔,壓在肩頭,喜房的紅燭明晃晃地搖曳著,納蘇的蓋頭早已不知去向,此時正尷尬地坐在床邊。
“相公……”一聲輕輕的低喚,剎那間震動了雲深的心,“你去床上睡吧,我在桌邊休息休息便是……”轉過身去,納蘇已經抱著被子站在了自己的身邊,笑容裡掩藏不住的失落。
“傻丫頭,到床上去睡吧,如今成了親,你便是我的妻,我又怎麼能讓你受委屈。”結果納蘇手中的被褥,放回床上替她鋪好,他不知道除了這些小事他還能為她做些什麼,兩人之前的氣氛再尷尬不過了,雲深輕咳了兩聲,尷尬地收回目光。
忽然一陣喧鬧聲自員外傳來,一陣陣熙熙攘攘的腳步聲和驚叫聲鬧得雲深和納蘇一陣心慌,緊接著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長門…長門……”
是老管家忠叔,這個時候來打擾,而且喊著‘長門’二字,難道除了什麼事情,僅是想想,背後已經溼透了一片,慌亂之前抓了件衣服披在肩頭,開啟門讓忠叔進來。
“怎麼回事?”話音剛落,便有一個身影從忠叔身後走了出來,開口便道。
“公子莫慌,我是顧將軍的手下,前來跟小公子報信,成親王繞過江州從睦州直逼京城,此時將軍也是腹背受敵,將軍讓屬下告知公子,千萬保重自己,莫要到京城來。”那人目光迥然,鋼錐一樣冷峻地仔細盯著雲深的雙眼,交代後,便一字不再多講地轉身離去。
顧惜雲執拗地要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著雲深,見那人轉身便離去,雲深也並不阻攔,只讓那人帶來這樣一句話,那邊證明前方的戰事並不樂觀,他甚至無法自保,否則他不會只讓那人來阻攔自己進京。
☆、109、白衣卿相
“哎,公子公子……”
“忠叔,不用追了。”他本就不想阻攔那人,那個人的眼神裡帶著濃濃的不滿,甚至是憎恨,儘管他並不知道這些情緒究竟有何源頭。
“幫我收拾一下,我要連夜趕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