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替他的父親繼續駐防邊關、保家衛國。老皇帝割地建邦交的決定雖然總是被膽大的讀書人嬉笑怒罵,九年前葉熙明還因為這件事不願意認祖歸宗,但展桀長大以後懂了些事情,倒覺得這個舉措對天下黎民而言再好沒有,開放了互市,蠻子不用再為生產不出的東西發愁,比如燒飯用的鐵鍋和食鹽、穿在身上的布匹。建立的邦交也是一種約束,讓大漠如狼似虎的遊牧民族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吃不飽穿不暖就來搶別人的東西。
戰場上有贏就有輸,有生就有死,古來征戰幾人回,誰願意眼睜睜送至親至愛的人去迎接馬革裹屍的命運,展桀感到慶幸他喜歡的信王不是那個縱橫沙場的信王,可是剛才葉熙明說的話著實讓他心驚肉跳……大獄的牢門尖利地嘎吱了一聲;隨之而來的是蔣大人渾厚的嗓音,“郡王爺請——”
展桀這下可傻了眼,席捕頭和蔣大人來巡視都容易交待,誰知道王爺的堂弟卻在這時候意外光臨。
葉熙凌瞧見牢房的稻草堆裡有個披散長髮的背影,於是想當然地敲著扇子對蔣知府冷笑,“蔣守正,膽兒挺肥啊?你還當真把我王兄關起來了?!”
一旁的席捕頭早晨送飯時明明見王爺衣冠楚楚地端坐,頭髮也用發冠束得好好的,兀自奇怪,這麼會兒功夫,難道睡回籠覺了?殊不知,其實是沒綁髮帶的小展捕快。
蔣大人不卑不亢地回稟郡王道,“皇上臨別時曾囑咐過下官,二位王爺乃是微服出巡,為免擾民,不到萬不得已切勿聲張。下官關押的只是葉公子罷了。”
“諸多借口!分明是包庇下屬!”葉熙凌傲慢地望一眼躬身執禮的蔣大人,又用冷冷的視線掃視周圍,“沒有獄卒麼?展捕快不在?”
蔣守正滿腹狐疑地看向老席,席捕頭上前一步附在蔣大人耳邊道,“大人,早晨例訓的時候小展八曾缺席呀。”說完望一眼牆角的人影,“會八會受王爺差遣出去辦事兒了?”
蔣守正點了點頭,心想多半是那麼回事。
耳尖的郡王聽說果然是展桀負責看守,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兩個人又如何廝混了一通,他甚至幻聽到堂哥的媚聲□,臉色頓時越變越陰沉,深不可測的笑容漸浮於嘴角,“出去,我有話要和王兄單獨聊聊。”
蔣大人遲疑了一下,帶著老席衝兩邊分別深深一揖,“王爺,郡王爺,下官告退。”
關門的聲音在空曠的大牢裡迴盪了一會兒,葉熙凌搬了把椅子過來,氣定神閒地坐在牢籠前譏諷地開口,“王兄,昨兒個晚上一定又欲罷不能了吧?”牆角里的人顫抖了一下,隨即是長長的沉默。
葉熙凌的心情百轉千回,幾欲發作的怒火最後竟硬生生嚥了下去,漫不經心地認錯道,“那天霸王硬上弓的事是我不對。”緩和了一下態度又自言自語似地嘆息,“本以為做過之後就能對你和他的關係釋懷,沒想到結果卻和設想的背道而馳。”角落裡的人忽然顫慄,一瞬間坐起。葉熙凌低著頭自顧自說著話,絲毫沒察覺這個背影有何不妥,低下頭一格一格張開扇面,又慢吞吞地收攏,重複著這個動作排遣心中無處發洩的怨怒,說不清是恨自己迷上他,還是恨他有眼無珠地對展桀態度熱切,差點兒喪命仍義無反顧地替人消災擋難。
“我不知道自己對你是什麼感情,能維持多久。可我絕無法容忍你像小倌兒那樣侍奉他,卻對我不屑一顧。”
“王兄,皇上已是花甲之年,我當然希望他老人家萬壽無疆,可面對現實吧……大臣們巴結你只因為你得聖寵。沒有皇爺爺,紫禁城裡誰會管你的死活?”葉熙凌停了停,優雅淡然地道出長篇大論的威脅,“你現在改主意,自覺跟他一刀兩斷還來得及,我保你將來仍舊富貴榮華,相對的,也不會收拾他。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用不著拿歷史上的廢太子來危言聳聽,我父親在文華殿踐祚二十年,根基穩固得很……”
“親人不都應該互相照顧麼?”雖然聲音顫得厲害,可葉熙凌還是立刻分辨出對方不是自己堂兄。
“怎麼……?”葉熙凌意外地抽了口涼氣,即使自己在京城花名遠播,可對兄弟亂倫的事仍有不可外洩的警覺。
“皇宮裡的人是不是都和你一樣?”憤怒幾乎快撐破胸膛,展桀握著劍,一隻手不自知地放在劍柄上,心像被人生生剜了一刀,質問都帶著忿忿不平的哽咽,“誰給你的權利這麼對待他?”
“呵,笑話。”葉熙凌見回過頭的那張臉是展桀,倒也落得坦然,高高在上地搖著扇子恥笑,“連你這小老百姓都可以把他當平民女子一樣欺負,我為什麼不可以?”
郡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