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慶成隨手把信團成一團扔到何進膝前:“你自己看罷。”
韓滄海回位坐下。
何進拾起信,展開,對著燈光端詳,瞬間發著抖抬頭,看見李慶成正低頭漫不經心地解下手套,與他對視時,眼底閃過一絲殘忍的,得逞的笑意。
何進的唇動了動,終究還是沒說出什麼來,手指頭現出墨黑,全身抽搐,最後朝地上一歪。
54、逐日箭
“何進!”韓滄海一個箭步上前,何進顫抖著避開他的手。
“韓嶸……”何進喘息著道:“我……”
何進聲音漸低下去,手指縮回,猶如雞爪一般不自然地痙曲著。
李慶成道:“小舅,此人罪有應得。”
“殿下,這都是你預料之中的。”韓滄海的聲音低沉而悲痛。
李慶成欣然道:“是。”說著解開一個紙包,遞給韓滄海:“小舅,你看看。”
韓滄海怔怔看著何進的屍身,長嘆一聲。
“何進這些年來在你的兵書上下了毒。”李慶成徑自道:“你已中了慢性毒藥,此毒潛伏於你體內,毒發時將散去一身功力。”
“這封信,也是他派人交給疾風的,此人早與朝廷方家暗通訊息,若不及早誅去,只怕多生變數。是他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韓滄海靜了許久,聲音帶著些沙啞:“你既已全盤謀策好,又何必問我?”
李慶成一揚眉,笑道:“小舅,我不能看著你死。”
韓滄海依舊站著,李慶成把紙包朝他推了推,韓滄海接過時手一顫,碎紙如花蝴蝶般飛了滿廳。
李慶成:“這藥……”
韓滄海:“罷了,人已死,不必再說。”說畢轉身出廳,李慶成道:“何進的手下須得徹底搜查,小舅。”
韓滄海頭也不回道:“全憑殿下吩咐。”話音落,離府而去。
李慶成看了一會,說:“厚葬,張慕與方青餘去領兵符,徹底搜查江州軍預備兵營。”
是年七月,何進的毒計未曾啟動便已全盤伏誅,李慶成乾淨利落地把這場變亂扼殺在了萌芽期。方青餘與張慕帶著黑甲軍徹查了整個兵營,幾乎將每一寸地皮翻了個遍,在何進住所底下發現一個暗格。
暗格內是與方皇后多年來的通訊,一份潛伏進預備軍內的親信勢力名單。
張慕按著名單抓捕了所有的人,佰長以下共六百四十餘,盡數押至寒江邊斬首。
三天後,一大箱書信被送抵江州府,李慶成親自來了。
這些日子他手持韓滄海的兵符,調動全城兵士,韓滄海留在府內不管不問,任由李慶成放手施為。
韓滄海一夜間彷彿老了許多,孤寂地坐在廳堂中央。
李慶成笑道:“這裡都是證據,小舅,你看。”
“何進,東海池州人士,十四歲入江州投前任江州刺史,我的外公,小舅的父親韓廷,任文書之位。五年後先帝輾戰江南,江州全境歸順,何進因謀策有功,遂提拔為佐吏。”
韓滄海的聲音遙遠而陌生:“他犯下何罪?”
李慶成懶洋洋道:“功曹專管官吏考核,與朝廷互通政績,何進二十一歲時平東疆將軍之亂,不費一兵一卒,扶助方家奪權上位,解去父皇腹背之危,也與方大將軍之女方氏結下良緣……嘖嘖。這裡有他的書信。”
韓滄海說:“何進昔時曾與臣提及,他對方氏乃是一心仰慕,並無他想。”
李慶成笑道:“我也寧願相信是這樣,去年秋後京師生變,方皇后派人帶了一把弓,一封信到江州,送給何進,令他說服你,舉江州全州兵力歸順於朝廷。”
韓滄海緩緩道:“他只交給我一封信。”
“嗯……”李慶成掏了掏耳朵,使了個眼色,方青餘捧著一把搜到的弓上前。
“此弓名喚‘破月’。”方青餘淡淡道:“是千年前便流傳下來的,鎮守玉璧關的神兵,歷代鎮疆參知俱可繼承此弓。”
韓滄海道:“知道了。”
李慶成又埋頭看信,自顧自道:“小舅,最近的這一封信是方皇后親筆所書,那字我認得,正是她的筆跡,於三月十五由密探送來。詳細提及玉衡山頂的陷阱一事,方皇后說你不動,打算設下埋伏,將你誆到玉衡山登禪臺,再一舉抓捕。”
韓滄海沉默得近乎恐怖,李慶成莞爾道:“這可是個驚天大秘密。”
韓滄海道:“詳細內容如何?”
李慶成:“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