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鴻答:“我照他的吩咐,貼出告示,徵求殿下親兵,必須是願意犧牲自己,為殿下赴湯蹈火,不皺一下眉頭的。參軍後,也會相應封賞,都將有爵位在身。”
李慶成見那名冊上有嫡有庶,便大致明白了,嫡子乃是商家出身,若博不到功名,自請前來當天子侍衛,也不失為一條不錯的出路。
於庶子,則更合情合理了。
“許他們封爵一事,倒是不錯。”李慶成自言自語道。
唐鴻說:“是我加進去的,倉促間怕招不到合適的人,不料一月內居然來了上千人,去掉不合適的,留下三百,其中又有些吃不得苦的,也趕了不少,現在站在你面前的都是能騎射,能馭鷹,忠心絕無問題。”
李慶成遠遠站著,見張慕走過一輪,目光森寒,神情冷漠,開口道:“你們的家世我都看過。”
李慶成眉毛動了動,看著唐鴻,眼中現出揶揄的笑。
唐鴻道:“確實看過,那啞巴讓我派人帶回來的。”
李慶成道:“你去罷,這裡沒你的事了。”
張慕冷冷道:“都是殿下親筆勾選的,你們的名字,殿下也都記得了。”
李慶成站在張慕身後看他訓兵,只覺好玩得很。
張慕又道:“今天你們是殿下的兵,此生就得盡忠於殿下,無論殿下待你們如何,懂麼?!”
八十名兵士齊聲喝道:“懂!”
張慕又道:“若讓我發現誰有二心,咱們就一起死,我不怕殺人。”語氣沒有半分威脅之意,輕描淡寫,卻如刀鋒般銳利。
張慕又喝道:“跪!”
兵士動作整齊劃一,齊齊跪下。
張慕:“跪穩了!”
李慶成深吸一口氣:“這支隊喚什麼名字?”
張慕頭也不回,緩緩道:“請殿下賜名。”
李慶成道:“便喚鷹衛罷。”
張慕沉默一點頭,李慶成開口道:“功名之事先暫且不論,待得班師京城後,你們當知道這一年的鷹沒有白熬,你們的人,也沒有白熬。我先許你們一事,以後面聖時無需跪地,請罪、堂審、祭禮只需單膝行武跪便可。”
“除了見我之外的任何人,無論官職幾品,一律免去躬身禮,只抱拳即可。張將軍,這些人以後就交給你。”
夕陽中李慶成看不到他背光的表情,那一刻他有種錯覺,張慕似乎想將他抱在懷裡,低頭吻下來。
然而他們站了很久,張慕什麼也沒有做。
李慶成把左手搭在自己的右肩上,海東青便躍上他的護腕;李慶成又抬起手,按在張慕的肩頭,海東青撲打翅膀,躍了上去。
“你呢?”李慶成道:“鷹衛隊長?”
張慕:“全聽殿下吩咐。”
李慶成道:“讓你當個鷹奴如何?濛?濛”
張慕淡淡道:“謝殿下封賞。”
張慕手指撮於唇中,猛地一鼓氣勁吹響,穿透力十足的哨聲亮起,鷹隊侍衛紛紛吹響頸前喚鷹哨,海東青帶著八十隻黑影遮沒了陽光,唰然盡數飛上天空。
鷹擊長空,展翅翱翔,伴著天際晚霞萬道,曠野千里,景象壯闊無極。
58、破城車
夜。
八十隻鷹在夜空中翱翔,忽而散開,忽而聚攏,貼著灰黑的天幕掠過,平原上站了一排鷹衛,紛紛仰頭看天。
一隻鷹在西北方盤旋。
“報——北路清河平原有五千敵軍埋伏!”
“報——西路四槐坡有五千敵軍埋伏!”
“報——東面發現大隊騎兵連夜行軍,足有三萬人!”
數名名將領在主帥帳中連夜碰頭,沙盤上插滿三隊色旗,李慶成神色凝重:“傍晚時的行軍路線是到此處。”
唐鴻道:“現在應該已經到這裡了,如果咱們再不採取行動,天明之前當會埋伏完畢。”
李慶成道:“這一隊,東邊的三萬人是哪裡來的?”
所有人都不作聲,唐鴻眉頭深鎖,三萬騎兵看那模樣竟是想繞到勤王軍後方予以突進打擊。
唐鴻道:“如果是這樣,咱們就腹背受敵了,得馬上出戰。”
李慶成深思片刻,說:“方家的兵現在應該都在京城,這隊人究竟是誰?”
一陣野獸的暗暗咆哮在帳外響起,疾風單拳按地全身蹲踞,抬頭注視李慶成。
“這是我的部下。”李慶成道:“方才派他前去打探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