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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慎嵐。
當年季槐風初識顧小櫓,用的是健身房老闆的身份打掩護。那時候他並不知道顧小櫓的家底,只是聽顧小櫓偶然提起他爸爸喜歡爬山,但是因為工作忙,沒辦法常去。於是向顧小櫓提議,讓他爸爸到健身房玩攀巖過過癮。顧小櫓果然把人帶來了,是個四十五六的中年人,膚色很深,但是身體保養得極好,目光犀利得像是深林中的豹子。顧小櫓在他身邊一站,整個人就成了一隻小白兔。顧慎嵐也不透露姓名,只叫季槐風管他叫“顧叔叔”。季槐風出於禮貌也沒有多問。顧慎嵐聽季槐風簡單說了注意事項,也不要人幫忙,把安全繩往腰上一拴就爬了上去。季槐風還沒回過神來,人已經爬到頂上,悠哉遊哉地翻過牆的另一邊下去了。
對於攀巖,他只給了三個字的評價:“小兒科。”
季槐風汗,禮貌地恭維:“看您狀態很不錯,平時常鍛鍊身體吧?”
顧小櫓聳肩:“他每天早上都要跑五公里。”
季槐風大汗,更加小心起來。一個年近半百還能堅持每天早上跑步——還一跑就是五公里的人,絕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好在顧慎嵐並不怎麼幹涉他和顧小櫓來往,他們之前的那段日子過得簡直比神仙還快活。直到過了大半年之後,他終於知道了顧慎嵐的名字,和真實的身份。
他的父親在電話那頭說:“該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吧。”
季槐風深吸一口氣,繼續洗手裡的肉:“哦,我在那個地方看到他留下的字了。他不是說往東邊去了嗎?”
——這個人到底想怎麼樣呢?他不是已經只認影帝這個兒子了嗎?還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東邊,可不就是新海的方向?世界雖然很大,但是人聚居的地方實在不多。他在那裡呆了兩年多,都成地頭蛇了。我剛進新海的地面,就被他抓了回去。”
“……”
這個人還是一如既往地彪悍。
“我說我不是來找他的,我要找唐銘川。他說行,讓我等著。那時候唐銘川還在幾十公里外,結果第二天他就叫人吧唐銘川帶來了。”
“……”
季槐風終於發現一個漏洞:“等等!他——知不知道你和唐少是什麼關係?”
影帝攤手:“在他沒來找我之前,我和小唐已經在一起很多年了。”季槐風覺得自己的擔憂是正確的:“所以——你和他關係似乎不太好,是不是因為這個?”影帝搖頭:“那倒不是。我只是覺得我的人生已經很圓滿了,他突然冒出來,很多餘。你倒不用擔心這個,你看我和小唐現在還不是好好地在一起?”
“……唔”季槐風實在有些不明白了,“他既然不反對,他還把小櫓送去什麼醫院幹什麼?他難道不是想把小櫓的傾向給轉過來?”
影帝冷笑:“他這個人雖然有時候蠻不講理,但是常識還是懂的。他把小櫓送進精神病院,不是因為想扭轉什麼,而是因為小櫓他真的有病。”
季槐風站起來,急促地說:“你給我說清楚——小櫓他自己也說過的,他根本就沒生病,他是被別人強行送進去的——”
“你見過醉了的人肯承認自己醉了麼?你自己想想看,他要是什麼事都沒有,還能這樣沒事就整天暈倒還把人都忘了的?小櫓他——警察找到他的時候,他身上的傷口發炎,還在發高燒。燒得迷迷糊糊的,還一直在叫你的名字。就這麼燒了十幾天,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誰都不認識了,就知道找你。後來漸漸清醒了,知道你永遠都不會再出現了,就開始亂吃藥,說頭疼,床頭放的藥大把大把地往嘴裡倒,這下徹底燒糊塗了。老爺子沒辦法,只好送醫院。”
季槐風呆住:“是——這樣?”
“不然你以為呢?”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是啊,你跟本就不打算再回中國了,知道這些幹什麼?”
季槐風把肉條丟在一邊,癱坐在草地上。“我本來打算——”他無力地解釋,影帝一下子打斷他:“我們都是隻看結果的。無論那時候你打算做什麼,你沒有做到就是沒有做到。”
“我說你們!洗了半天還沒洗好嗎?”
天已經徹底黑了。顧小櫓舉著根燒著的樹枝走出來,“還是不小心把肉丟了沒臉回來見我?”
季槐風嘆口氣:“在這裡呢,沒丟,就是聞到上面好像有點兒味道,想多泡泡。”
因為季槐風和影帝一個神色凝重一個不苟言笑,整頓飯吃得沉悶無比。吃完了飯顧小櫓去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