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諾跌倒後,死死護住抱住懷中之人。
宋元明見狀更是怒火中燒,大步跨至,一把奪過夏侯空的胳膊,費力的想把夏侯空從他的懷中搶過來。
程安諾著急了,死活不肯放手,硬是就著倒地之勢緊緊抱住,不肯鬆懈半分。
從進門至今一直不語的程安諾,此時帶著哽咽的哭腔,小心翼翼的輕聲祈求:"求…您放手,三少爺…,他…怕疼…,求求…您了…,求…您。"
聞言,宋元明洩了力,無神的跌倒在一旁,望著程安諾懷中昔日好友,酸楚湧向鼻尖,這樣有什麼用?哭泣又有什麼用?死去的人,死去的人豈是能用眼淚就可以換回來的嗎?不能,絕對不要哭泣,夏侯決不願看到自己的眼淚,決不哭。宋元明心中如是想著,而淚水和鼻涕卻早已糊了滿面。
很多時候,我們總是不能像心中所想的方式去表達自己 。
白千辰蹲下,輕輕將宋元明擁入懷中,溼潤的眼眶亦是不能言語,只能用手輕拍著他的後背。
程安諾睜著通紅的雙眼看著懷中之人。理理他額前有些凌亂的發後,手有些顫抖卻溫柔的撫著他如往昔微揚的眉,卻毫無生氣的臉和蒼白緊閉的唇。然後小心的將自己的頭靠近,帶著絕望閉上眼,落下了雙行淚,嘴唇因哭泣而顫抖著吻向那唇。這一刻是顫抖的,是無助的,渴望得到救贖,渴望能得到回應!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阿空不在了,那麼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程安諾無意看向門口,突然發現竟下起了雪,眼睛忽然亮了起來!幾乎同時,立即扯起落在一旁的毛毯蓋在夏侯空身上,將他抱了起來,在屋內人都還未來得及回神的情況下,快速的將夏侯空帶出了屋子,朝大門奔去。
〃程安諾你要幹什麼?!把夏侯放下!!〃
〃小安!快回來!元明別衝動!〃
〃…少爺啊!少爺……,我的少爺啊……!〃
滿屋子的雞飛狗跳,哭聲陣陣,程安諾管不了這麼多了,出去,出去,出去!
到了門口,看到自己的馬還在,立刻將夏侯空放到馬上,正當自己準備上馬時,被人一把扯住。
〃程安諾你瘋了!你要他死了也不得安寧嗎?!〃宋元明厲聲喝斥道。
〃…我不管!我不管!……讓我們走…!讓我們走……!!〃程安諾哭著用尖銳的聲音吼著。
宋元明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程安諾,不免有些愣住。從幼時見到起,程安諾在大家面前一直是乖巧的,話不多且輕聲細語,從沒見過他大聲說過一句話,特別是一起入了學堂知何為君子後,更加的約束著自己。看著眼前髮髻凌亂,衣衫不整的人,在漫天飛雪中哭的像個孩子還在不停的大喊著:〃讓我們走!〃宋元明忽然覺得自己或許從來都沒了解過他。
白千辰原是在一旁的,看到他們僵持著,於是走向前,將宋元明攬入懷中,飽含著淚花,看著眼前的人,不言一語。
程安諾見狀立即上馬,揮鞭而去。
才一會兒的時間,地面上已經鋪上了一層雪。一往無前的馬蹄,將雪花踏的四處飛揚,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從天而落的雪,還是被馬蹄踏飛的雪了。
快點,快點,再快點。
阿空,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程安諾緊緊摟著懷中人,心中如是想著。
快速行進中,大雪已經飄滿身上、臉上,不僅如此,還阻擋了自己的視線,程安諾握緊手中的韁繩,一次又一次的用力揮舞著馬鞭,似乎這樣就能一次又一次加快的速度,似乎這樣就能越來越快的離開京城,去往自己的目的地。
快到城門口的時候,程安諾屏氣凝神,只期望此時城門還開著,到時一舉跳過城門口的阻礙物奪門而去,如今只能博一回。
自認識阿空起,程安諾對自己的人生賭過兩次,第一次是剛認識時下了狠心,賭一回,跟著他離開鄉下,餘下的時光便證明,賭對了;第二次是十六歲那年又下了次狠心,又賭一回,這一回博的是阿空的心。阿空的心果然有他,這一次還是賭對了,於是悲喜交加的度過了幾年時光。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喪失了博一回的勇氣?傅蓉娟說對了一點,參加科舉本身就是個幌子。只想逃,在滿是異樣眼光的環境裡,在難堪的閒言碎語裡,腦袋裡整天都在嗡嗡作響,只想逃開!
於是,逃了,
卻沒想到這一逃,就再也沒有迴轉的餘地了。
回去,
要帶著愛的人一起回去!
那麼我們就能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