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們心裡想的,對彼此的情意,仍未被淡忘半分。
絲竹聲聲,岸邊的溫柔笑語遠遠傳來,若有若無,遊淼與李治鋒解了衣袍,抱在一處,燈船出了河心,四面夜風吹來,絲簾被吹得一蕩一蕩,若隱若現的,遊淼抬頭時滿眼的十里燈火,又被李治鋒強勢插了進來,不敢呻吟出聲,只得悶在心裡。
李治鋒野獸般的喘息漸漸平息下去,壓在遊淼身上,分開他的雙腿,抱著他的腰,彼此裹著凌亂的衣裳。
許久,遊淼怔怔看著李治鋒,彼此都沒有說一句話,繼而閉上雙眼,抱著對方安靜入眠。
六月初五,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當天烈日如火,烤著整個茂縣新城,別宮內樹木不多,剛從揚州移過來的柳樹被曬得乾巴巴的,文武百官全都汗流浹背,站在大殿外聽鼓。
趙超特地給遊淼安排了個位置,就在太和殿側旁,遊淼被曬得眼睛都睜不開,昨夜春宵一刻,仍有點站不穩,身邊一排世家子弟,個個詫異打量遊淼,不知此人何許人也。遊淼也懶得去多解釋,眯著眼,用袖子不住捐風,只盼趙超早點登基完了早走。
“皇天后土……恩澤天啟……”
趙超的聲音遠遠傳來,對面已有人站得快昏了。李治鋒率領揚州軍在外圍站著,還穿著一身閃亮的鐵甲,遊淼哭笑不得,遙指李治鋒,李治鋒卻指指自己額頭,示意遊淼自己擦汗。
趙超站在祭天台上誦讀登基的告文,頭戴帝冠,身穿黑色皇袍,頸戴瑪瑙珠串,一身琳琅掛飾,若不是身強體壯,換了遊淼,在那站上三個時辰,多半要昏過去。
“趙家子嗣,上稟蒼天……”
“以我中原百萬雄師,再攬破碎河山……”
臺下肅靜,趙超的聲音帶著一分哽咽。
遊淼在心裡嘆了口氣。
“……乃祭天德。”
祭文誦畢,皇城中“當”的一聲,震耳欲聾,把遊淼嚇了一跳,轉頭四顧時發現百官似乎早有準備。遊淼被那架勢嚇得心險些跳出來,緊接著又是九聲鼓響,“咚……咚……”鼓聲平息後,趙超轉過身,緩緩走下祭天台。
“吾皇萬歲!”儀仗率先跪告。
“吾皇萬歲……”
“萬歲……”
“萬歲……萬萬歲……”
人群一呼百應,猶如海潮般此起彼伏蔓延開去,山呼萬歲之聲震耳欲聾,在整個別宮內震盪,繼而皇城外驚天動地的喊了起來,黑壓壓的百姓一望無際,盡數跪下。
天子垂玉於額,冠冕加身,那一刻,遊淼對趙超說不出的陌生。
趙超走下高臺,文武官自動列為兩隊,跟上新皇走向太和殿內,遊淼無官職在身,跟到午門處便停步。緊接著侍衛從兩側圍上。內城大門轟然緊閉,兩名武官看見遊淼,讓出一條路給他過去,顯是李治鋒早已打好招呼的。
遊淼卻站在城門外,輕輕搖頭,這時候,他也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炎炎烈日下,那關上的宮門,彷彿永遠隔開了他們的一些東西——他與趙超的某種聯絡。
也許也正因為趙超也有所感覺,於是在他登基的一個月前,會到江波山莊來,推杯換盞,朝遊淼認真地說一句:“咱們結為異姓兄弟。”
遊淼笑了笑,低頭看著地面的磚軌,一步,一步,踏在磚石路上,徑自離開。他聽到了長大的聲音,或許從這一天開始,趙超便不再是從前的趙超,而他遊淼,也將不再是從前的那個遊淼了。
整個茂城全是來瞻仰新皇的百姓,如今人潮般散去,依舊到處都是人,遊淼也不去找誰了,索性就在皇城裡逛逛,路邊的蟬叫得此起彼伏。遊淼只想找個茶鋪子喝口水,卻走到哪都擠滿了人。都在興高采烈地討論新皇登基的事。
“店家來點茶……”
“沒了!少爺吶後頭走!”
遊淼快渴死了,喊道:“我不坐,買碗茶還不成麼?”
“沒茶碗了——!”
遊淼:“我去你的……”
遊淼找遍了整條長街,竟是沒個能喝茶的地方,簡直要發瘋了,怒吼道:“這天子腳下,還有沒有一口水喝了!”
遊淼剛吼完,遠處就傳來叫喊聲。
“死人了!”
“這人要死了!有大夫麼?”
163、卷四 減字木蘭花
遊淼心中一動,到幾個年輕人圍著的地方去看,見內城城牆外的牆根下,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老乞丐。臉色發白,已是臨死之狀,那幾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