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衡覺得詫異,一邊回屋洗手換衣裳,一邊問跟著自己進來的許七郎,“母親呢?”
許七郎沒有讓荔枝伺候季衡,就自己為他擰了帕子讓他擦手洗臉,回答道,“四姨娘來把姑母請過去了,姑母過去就沒回來。”
季衡擦了臉,垂著長長的眼睫毛,眼睫毛在臉上映出一片陰影,這樣既是個沉思的樣子,又顯出些他自己完全不知的媚氣。
許七郎又去為季衡拿衣裳他換,季衡已經在問荔枝,“荔枝,你知道四姨娘那裡是出什麼事了嗎?”
連一向訊息靈通的荔枝也是大搖其頭,“不知道呢。恐怕不是小事,連四姑娘都被趕出來了,現在在東院裡和四姑娘在一起玩。而且連暮雪她們也沒讓進院子,西院的門讓媽媽們守著了,是不讓人進去的。大家都不知道是什麼事?”
許七郎不是個傻的,其實他是非常聰明,只是在季府沒什麼事的情況下,他不是讀聖賢書就是看各種民間話本,心思單純,為人爽朗,一邊崇尚話本里的真愛無敵,愛能大過生命,另一邊,還喜歡話本里面那些豪傑們的爽快和灑脫。
不過,這次荔枝這話一說,他就明白了,這事恐怕是與三姐兒有關。
畢竟荔枝說的那話裡,是四姐兒和五姐兒去了東院裡,可沒有說三姐兒也去了,那就是三姐兒還留在西院。
想到三姐兒對皇帝有情愫的事情,許七郎就覺得是這件事。
雖然已經想了很多,他面上卻還是笑嘻嘻的,一派真誠樣子,拿著季衡的衣裳,為他抖開讓他穿,說,“衡弟,趕緊把衣裳穿上,不然你脫了外衫可要凍到了。”
他處在變聲期,聲音略啞又沉,季衡伸手將衣裳穿好了,他就說,“你餓了沒有,餓了就先吃晚膳,我去西院裡看看母親她們去。”
既然許七郎都能猜出是出了什麼事,季衡怎麼可能猜不出。
許七郎說,“你在宮裡陪伴皇上也辛苦,先吃點東西再去西院吧,不然進去了出不來,還不得一直挨著餓嗎。”
季衡道,“在宮裡吃了些點心,不是很餓。”
說著,又伸手拍了許七郎的肩膀一下,道,“你在變聲,別總說話,小心以後你聲音就是這樣敲破鑼的。”
許七郎說,“衡弟,你是嫌棄我聲音難聽吧。”
季衡道,“別說話。”
許七郎閉了嘴,他自己也覺得自己最近聲音不好聽,為了不讓以後聲音一直遭受季衡嫌棄,還不如現在就閉嘴。
季衡喝了一口茶,就往西院去了。
路上倒是問了荔枝,“父親還沒回來嗎。”
荔枝說,“大少爺,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想來是沒回來的,不然四姨娘也會讓人去請老爺了吧。”
季衡卻不以為然,覺得即使季大人回府了,說不得四姨娘也不會先告訴他。
西院門果真是關著的,還守著兩個老媽媽,一個是許氏跟前的,一個是四姨娘跟前的,倒沒有別的人,想來是不讓人在這裡徘徊。
兩人見到季衡,都趕緊過來行禮。
季衡說,“我進去看看。”
兩人有一絲為難,最後還是開了門,恭請季衡進去了。
這時候時辰不算早了,臨近中秋,白天在變短,這時候暮色已經降下來,天空和院子都籠罩在一層淺淺的灰色中,靜謐肅穆。
季衡進了院子,院子裡還沒有點燈,更顯得灰暗而肅穆,西院不小,有很多間房,季衡直接就往三姐兒和四姐兒住的那座樓走去,下面房門卻是關著的,季衡伸手推了推,推開了,他就徑直往樓上走。
因為上樓有聲音,樓上就響起了四姨娘的聲音,“是誰上來了?”
季衡已經登上了樓梯,在昏暗的光線裡,對上了眼眶發紅的四姨娘的眼,他說道,“姨娘,是我。”
四姨娘愣了一下,她知道季衡雖然年歲尚小,但在家裡,卻是大半個當家人的樣子了,她深吸了口氣,讓自己聲音儘量正常,說,“是大少爺呀,什麼事?”
季衡知道自己已經十三歲了,上姐姐的閨房來也是要忌諱的了,就答道,“母親在這裡嗎?是出了什麼事?”
他已經走到了四姨娘的跟前,三姐兒和四姐兒的臥室在裡面一間,許氏在裡面已經聽到了季衡的聲音,就到了臥室門口處,說,“是衡哥兒來了?”
季衡道,“母親,是我,時辰不早了,這個院子裡黑燈瞎火的,外面的奴才們也知道這院子裡出了事,恐怕會把事情傳得沸沸揚揚。這到底是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