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衡皺了一下眉,但是這次沒有和皇帝鬧起來。
皇帝看季衡果真已經是心平氣和了,心下總算是輕鬆一些了。
季衡沒有睡夠,精神並不大好,他轉過頭看了一眼窗戶外面,透過碧綠的薄窗紗,他看到外面已經是大亮了,然後又想到家人,就看向皇帝,問道,“我父母,還有七郎他們呢。”
皇帝道,“閣老,夫人之前來看過你一次,但你睡著了,就沒有打攪你,他們已經去休息去了。”
季衡眼神帶上了審視的意味,“七郎呢。”
皇帝一時之間沒有回答,看季衡要坐起身來,他才說,“許家第七子,擅自從鄰家往你家打地道,這完全是藐視皇權,理應下獄,等候處置。”
季衡黑溜溜的眼睛看著皇帝,皇帝臉上被他打的那一巴掌,經過翁太醫處理,用了散瘀的藥,已經消下去了,只是還有一點痕跡在,季衡聲音已經非常鎮定,“那皇上處置了他了嗎。”
皇帝靜靜看著季衡,又俯下身嘴唇在季衡的鼻尖上觸了觸,低聲道,“你以為朕不該處置他嗎。”
兩人都看著對方的眼睛,因為距離太近,反而顯得很不真實,季衡說,“正該處置。若不是七郎挖了地道透過來,帶來大夫為我看病,我至今還會被皇上您矇在鼓裡,以為自己只是中暑,卻不知肚子裡已經有了孩子……”
說到這裡,季衡聲音頓了頓,想到自己肚子裡有個孩子這件事,他總覺得十分荒謬,簡直是要多彆扭有多彆扭。
他又說,“七郎這完全是打破了皇上您的如意算盤,您本意是打算將我禁在府裡,等我十月懷胎孩子生下來了,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是吧。”
皇帝知道季衡是在故意損自己,但他也不和季衡一般見識,賠笑道,“絕無此事,朕本就是想這幾日就告訴你了,再說,你肚子大了,也該瞞不住了。”
季衡面無表情地盯著他,讓皇帝臉上的笑是繃不住了,只得訕訕地收起笑,顯得有些委屈起來。
季衡繼續道,“要微臣生下這個孩子,也並不是不可能。我沒有心力和你鬧來鬧去了,所以,皇上,咱們先談好條件吧。”
皇帝愣了一下,因為季衡這公事公辦的態度而心裡起了很不好的感覺,於是道,“朕已經和閣老有過交談。”
季衡道,“談了什麼?”
皇帝伸手握住季衡的手,捧到自己的唇邊觸了觸,又輕輕撫摸,季衡被他摸得十分發癢,道,“不能告訴我?”
皇帝看著季衡,腦子裡已經轉過了很多想法,便將自己和季閣老之間的談話告訴了季衡。
當時季衡睡著後,皇帝讓許氏和季閣老進來看了季衡,以讓兩人放心,然後皇帝就去了季衡的房間,他對季衡的房間一向瞭解,所以他在這裡倒像個主人,叫人請了季閣老前來,就開始了一番對話。
皇帝在此時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因擔憂季衡的慌亂,臉上巴掌印被翁太醫用了藥但是還是有著印子,雖然看起來顯得滑稽,但他穩穩坐在季衡書案後面的椅子上,神色沉穩自若,季閣老前來,也注意不到那巴掌印,只被他恢復如常的皇帝威嚴所懾,跪下行了禮。
皇帝道,“愛卿,你累了一晚,不必如此多禮,平身賜坐吧。”
季閣老謝恩去坐在了下手位一把椅子上,然後皇帝就說道,“朕未下聘也未求娶而和君卿有了夫妻之實,確是朕之錯,朕在此向閣老你請罪。”
皇帝這麼說,季閣老就趕緊起了身,不卑不亢道,“微臣不敢。”
對方雖然是皇帝,但季閣老不是沒有怨言的,畢竟即使你是皇帝,也沒有道理這樣睡人的兒女。
皇帝又道,“所以朕想,將季衡改名,說是您老的義女,朕接入宮中,等孩子生下來,名正言順立為皇后,也算是能夠補了朕的過錯了。”
季閣老驚愕地抬頭看向皇帝,皇帝左臉頂著個巴掌印,神色卻是十分從容而肅然的,絕對沒有隻是說說的意思。
季閣老一時沒有答話,似乎是在斟酌,之後卻道,“犬子一向牴觸作為女子,即使微臣答應,犬子恐怕也不會答應。”
這正是皇帝憂愁的來源,便說道,“朕正想閣老你能夠勸一勸君卿。”
季閣老愁眉道,“皇上素知犬子性情剛烈,即使微臣為其父親,他在這件事情也並不會聽我的勸。”
皇帝嘆了口氣,沉吟起來,不再說話了。
而這時候季閣老又說,“再者,賢妃之事,季府獲罪,闔府上下已然是戴罪之身,此時如何能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