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像是要十分注意自己的行止和威儀,即使是和自己的正經宮妃,也很少做出親暱之態,這般拽上季貴人的手,倒讓季貴人有些受寵若驚了,皇帝將季貴人的手捏了捏,然後拿起來放在了自己的眼睛上,輕聲說道,“朕要催他趕緊上京來。”
季貴人低低地“嗯”了一聲,知道皇帝說的這個“他”是指她的弟弟季衡。
季貴人輕聲說,“三年了,不知衡哥兒長成什麼樣子了。”
皇帝閉著眼睛想象,一個男孩子,從十三四歲長到十六七歲,是變化最大的時候,以前的季衡漂亮得男女莫辨,聲音也嫩嫩柔柔的,這麼三年過去了,恐怕就會完全不是以前的樣子了吧。
皇帝沒有繼續說季衡,反而說道,“你的表弟許達川,這次也是榜上有名,京裡的榜單前幾天就下來了,朕看了,他不錯。”
季貴人又“嗯”了一聲,說,“父親對我們都教導嚴格,許家表弟自從住到我家,就沒見有什麼玩樂的時候,也是為難他了。”
她又想到已經出嫁的四姐兒,四姐兒當年是屬意許七郎的,想和他婚配,奈何太太沒有這個意思,而且許家也覺得四姐兒是庶出,並不願意讓四姐兒做兒媳婦,所以四姨娘也就只好讓季大人給另外看了人,四姐兒倒是因此而難過了一陣子,而許七郎卻是個一門心思放到詩書上,越發用功讀書了,對四姐兒的心思是一點也不知道,甚至他家裡要給他說的幾門親,他也都是拒絕了的。
許七郎是他家唯一的嫡子,又從小在姑姑家裡寄養,他家裡很覺得對不住他,又寵愛非常,自然是什麼都由著他,於是許七郎是到現在都還沒有定下婚事。
皇帝似乎是睡著了,季貴人要拉過一邊的毯子給他蓋上,這時候,皇帝又發出了聲音來,“齊王的小女兒今年及笄,正好沒有說親,前陣子守道還和朕提起過此事,朕想,給許達川賜婚,如何?”
守道是齊王第二子楊欽桉的字,皇帝當年留了幾個宗室子弟在京城裡,之後就擇優為他們在京裡安排了差事,雖然此事也遭到了很多大臣的反對,說違反了祖制,不過皇帝卻不想聽他們說這些,由著他們吵,然後藉著當年吳王一案的後續風波,將一部分大臣又處置了,以事壓事,這陣爭吵才過去了。
楊欽桉因此就在京城留了下來,在宗人府做事,皇帝有時就會傳他進宮,而且有時候又有家宴,季貴人竟然因此倒是見過這位宗室子弟幾次,也就知道了他。
季貴人不能理解皇帝為何要為不相干的許七郎賜婚,心裡想的是皇帝要拉攏江南大商賈麼,但是皇帝完全沒必要這麼做。
她說道,“那這真是七郎莫大的福分了。”
皇帝休息了一陣子就起身了,季貴人也就告了退。
皇帝一向是周到的,之後就讓人去傳了說讓季貴人的親孃入宮來看她。
許氏回了揚州照顧季衡,京城裡就讓四姨娘管家,而許七郎,許氏則是派了專人照顧,怕她走了,許七郎要學壞。
隔日,四姨娘收拾一番,就帶著五姐兒進了宮來,一路到了季貴人住的瓊瑛殿裡。
見到母親和妹妹,三姐兒十分開心,讓人端了不少宮中特有的點心出來讓母親和妹妹品嚐。
五姐兒已經是個十四歲的大姑娘了,已經在看親,但是還沒有定下來。
五姐兒長相清麗,又是十四歲的年紀,正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嬌豔的花朵,自然是好看的。
她的生母六姨娘行事一向招人詬病,五姐兒作為她的女兒,倒是一點也不像她親孃,反而很是溫柔大方,做事也十分細心懂事。
在宮裡用了午膳,五姐兒看三姐和四姨娘有私房話要說,便也就找了個藉口,到外面廊簷下吹風賞花去了。
正看著花,就聽到一個聲音,原來是身體日漸沉重的徐妃出門來走走,正好看到了她,就著人來問了,五姐兒之前也進過宮來看姐姐,所以認識徐妃,就上前去行了禮,徐妃說,“是季家的五娘子呢。我知姐姐這裡有孃家人來,皇上對姐姐可真是真心,不時就讓孃家人進來陪陪。”
五姐兒笑著說,“娘娘說笑了,娘娘肚子裡有著小殿下,才是一等一的恩寵呀。”
五姐兒陪著徐妃散步,徐妃不時看她,又說,“季家的娘子都長得好看,你多在皇上跟前露幾面,說不得也就可以留在宮裡陪著你姐姐不用出去了。”
她這麼說完,五姐兒臉色就白了白,道,“娘娘千萬不要開這等玩笑,小五可不敢有如此想法,再說,父親已經為小五看好了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