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之作。當然,她的心裡也覺得異常解恨。
之後,天雅醒來,聽師兄說他從鏡子中見到了自己的尊容之後只是愣住了,並沒有哭,也沒有大喊大叫,僅僅是淡淡地嘆息,然後便接受了自己的新模樣。
她失望了,本以為可以見到那雙眼眸中流露出一些不一樣的神采的,或許是驚訝、傷心、悲痛,甚至是怨恨,和她這些年來一樣的……怨恨。他審視自己的雙瞳中卻僅僅是難以分辨的憐憫和諒解。
憑什麼!憑什麼才四歲的他要用這種眼神看她!她是他的母親,是生下了他卻沒有好好對待他的人,他不是應該恨她的嘛,為什麼要可憐她,為什麼要原諒她,為什麼……為什麼在他的眼中自己的角色是那麼渺小而不堪。她不需要,不需要他的可憐,只要恨!只要他痕她,那她就有理由告訴自己殺了他,讓他從這世間消失,因為她是“天雲殿”的宮主,不允許有任何威脅到她的人存在。
一轉眼又過去了幾年,天雅被她遺棄到了她看不見的角落。誰讓他是那個姓龍的男人的兒子,既然她的恨永遠不可能被拂平,那麼天雅就永遠都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是她發洩怒火和心中的不平的物件。
她把天雅交給了師兄,培養他成為“天雲殿”中最得力的殺手,當然……她殘忍地笑著,絲毫不覺得把自己的兒子當做殺手來對待有什麼不對,嬌豔得一如少女的五官詭異得綻放出令人心驚膽戰的妖嬈。
“他的一身武功是他一生唯一被允許擁有的東西,除此之外,他什麼都沒有過。當然,為‘天雲殿’而死將是他的榮幸,只有那樣,我的恨才會被慰籍,我才能開懷地繼續做回過去的‘血姬’。”
當師兄偶爾問起她對天雅的安排的時候,她是那樣無情地回應的。在她的眼裡,天雅的存在甚至比不過她梳妝檯上的一盒丹蔻胭脂,胭脂用完了她還會留戀地再去回憶一番,天雅若是死了,她怕是隻會額手稱慶。
還記得天雅第一次踏出“天雲殿”的大門去殺人的時候,她是微笑著目送他離開的。她甚至希望他能就此一去不復返,那樣她的心就可以平靜下來,然後讓自己忘記掉某個曾經佔據她的身心的男人,她相信自己是可以忘掉的,至少,不必再為之魂牽夢縈。所以,她期盼著她親愛的孩子能夠再也不用回來。
然而,她失望了。天雅帶著滿身的傷痕回到了“天雲殿”。那張在易容之後再看不見絕世的美麗與醜陋的面孔淡淡地笑著,藏著哀愴和悲涼的心不再渴望著遙不可及的母愛,對他來說,活著,為的是仍舊關心著他的人,而不再是為了母親。
一次又一次,天雅從一個又一個武功高強的人手下撿回了性命,他的武功越來越高,他的身體越來越差。她曾聽師兄抱怨過幾次,甚至警告她不要再把天雅當作永遠不會磨損的機器來使用,因為再這樣下去,天雅被敵人殺死之前就會支援不住倒下來。他要求她至少用對待一個普通下屬的態度來對待天雅,而不是用渴望的心來等待他的死亡。
她置之不理,天雅的消失對她來說是種解脫,眼看著就在眼前了,她怎肯白白放棄。
於是,她下令給天雅,這一次的行刺物件是——武林盟主。
那姓沈的與她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本來不會成為她的目標,可惜啊,可惜他唯一的過錯就是武功太高,既然下了決心不親手殺死天雅,那就必須找個足夠殺了他的人才行,想來想去那姓沈的應該不至於令她失望才是。
天雅並沒有說什麼,依舊與過去一樣平靜地接過了任務,然後轉身出去。
是夜,她無意中聽見了天雅與師兄說了些話,不知為什麼,那些話聽得她很不開心。
“……莫叔想跟我說些什麼?”
那是一種不帶有任何感情的提問,是她所聽過的最平靜的提問,問話的人彷彿是生命已經停止的軀幹,用來自天外的聲音轉述著毫無意義的語言。
“你……這次要殺的人很棘手,你有沒有準備?”
“不妨,我一定會殺了他的。”
“萬一呢?萬一你殺不了他,反而成了他的刀下鬼,難道就不怕嗎?”
“死就死吧,沒什麼大不了的。今後還可以省點您的珍貴草藥。”
這算是笑話嗎?恐怕師兄聽了也笑不出來吧。倒是她站在牆邊聽得真切,頗有幾分忍峻不住。可以想象師兄此刻必定是鐵青了臉、皺歪了眉的樣子,或許更加可笑。
“天雅,假如你不願意去的話。我可以去跟師妹說說情,畢竟……”
“不用了,母親就是把我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