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一路抱著封辛爻狂奔到無人之處,見路旁有一參天大樹,枝葉繁茂,便提氣縱身躍上枝幹,一屁股坐在樹幹上,這才將懷裡的人兒輕輕放下,讓他倚靠著大樹。
封辛爻不解地問:「怎么啦?」方才在馬車裡,秦羽就直盯著他瞧,現在又發神經地拉他在這裡吹冷風。
「為什么我就不行?」秦羽沒好氣地嘟囔著。
「咦?」
秦羽不滿地撅著嘴,兩腳在半空中晃啊晃地,「為什么爻爻的心事總不願意跟我說?我就這么沒用嗎?我也想幫你分擔心事啊!」
封辛爻聞言不禁一怔,語氣冷酷地說:「我的事情…。你最好別參與。」
「爻…。。」
「既然你提起,我也就攤開來明說。秦公子,你我相識不過數月,憑什么干預我的事?探問別人不欲人知的難堪過往,對你而言真的這么有趣嗎?你想分擔?哈!你不過是在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罷了!裝得一副關懷的善心人士模樣,實際上卻以踩人痛處為樂。」
「爻爻……」
「還有,我非常不喜歡別人跟我裝熟,以後請別再用這種會讓人誤會的叫法叫我。」
說到這裡,封辛爻眉頭厭惡地皺起,「堂堂男子漢大丈夫,說話跟動作卻比娘兒們還嗲,你自己不在乎,我卻覺得非常討厭,也不想想自己這副模樣走在街上有多丟臉…。。滾!以後別出現在我面前,省得我噁心!」
「爻…。。」秦羽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滾!」
秦羽討好地拉起封辛爻的手,卻被他厭惡地甩開,原本總是溫和包容的眼眸,此刻卻充滿了怨恨跟比一,讓秦羽的一顆心像是給人狠狠掐住般疼痛,眼淚當場奪眶而出。
見封辛爻目光一凝,猶如看到穢物似的神情,急得胡亂抓起衣袖抹去淚水。
「還不滾嗎?」
秦羽生硬擠出一絲笑容,抹了抹眼淚。
「爻…。辛爻,你別生氣,我這就滾…。。」
瞅著封辛爻正在發抖的身子,秦羽這才發現他沒來得及披上外衣,就被自己拉來這裡,此刻天寒地凍卻僅著單薄衣衫。
慌亂地扯下身上所有禦寒的裘衣披在封辛爻身上,低著頭細心地將他裹在暖暖的衣服內,唯恐惹人討厭的自己又髒了他的眼。最後將他獸皮帽戴在封辛爻頭上,讓寬大的帽簷遮去他的視線。
這樣……爻爻就不會看見讓他噁心、惹他討厭的自己吧!秦羽苦澀地笑著。
呵呵,原來被喜歡的人討厭,是這么的心痛啊!
想想自己還曾拿燕珩的不安來開玩笑,還真是報應……
原來不是不在乎,而是沒遇到那個令自己在乎的物件!
秦羽吁了口氣,無聲無息地躍下樹枝,站在薄雪覆蓋的地上,痴痴望著端坐在樹枝上的人兒,發現自己又流淚了,連忙將淚水抹去,依依不捨地看了看後,才咬著下唇施展輕功踏雪離去。
* * * * *
「他走了!」
晴陽不知何時靠在樹下,似有意似無意地說著。
顫抖的手拿開遮住視線的帽子,帽子下端秀的容顏早已淚水縱橫,壓抑著不讓啜泣聲逸出,封辛爻雙手環抱胸前,眷戀著裘衣內傳來的暖和溫度…。。還帶著那人特有的淡淡馨香。
「唉…。。」
晴陽在樹下重重地嘆氣,知道這抉擇旁人無法插手,而承擔那痛心的結果,也非別人的安慰可以撫平。
一如自己,曾經也作過同樣的選擇…。。
第五章、
懸崖邊,狂風自山谷深處直竄而上,捲起雪花瀰漫空中,呼嘯的風聲像是嘶吼,淒厲地如同銳利的尖針般刺痛著耳膜。
一道雪白身影顫巍巍地立於懸崖的邊緣,豔紅的血沿著左側汩汩流下,滴落在同樣雪白的大地,渲染出一朵又一朵的紅花。
那人痛苦地摀著左肩的傷口,傷口上插著一枝帶有倒刺的箭,深深地紮在肉裡,滲出的鮮血早已將左側的衣袖染成了紅色。
那人四周圍著許多野獸,上方也盤旋著不少猛禽,有些已經氣絕倒臥在雪地,有的則是身負重傷卻依舊死命地保護著那白衣人,獸類與飛禽威嚇的吼聲在銀白無際的原野中迴盪著。
不遠處十多個手持刀劍的大漢不停地發抖,每個人身上都有許多道被野獸或被猛禽攻擊撕咬的傷口,被撕裂的肉塊和凍結的血液粘附在身上,腳邊還有許多同伴未冷的屍身。
宛若修羅地獄乍現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