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花開,秋火來,漫山紅葉若楓塞,誰言秋楓悲涼哀,此處看跌竹林在。
凡界有著許多關於他與夜珩君的傳說,同情有之,鄙視有之,愛慕有之,但這些,他都不放在心上,他心心戀戀的,是那個在他耳邊,輕輕哼唱歌曲的清雅男子,如今不知落在了何方,是否迷了路,找不到歸來的方向。
翠竹有翠竹的清雅,紅竹有竹子的熾烈,竹寒弦想,若是魅惑還在,定是要賴在這不願走的了。
走到一棵夜珩愛坐在下方打瞌睡的竹子下,細細的撫摸著,上頭已經密密麻麻的刻滿了字,卻久魃不時地上山來,一年便刻上一個珩字,如今已經爬滿了整棵竹竿,比他在每一株新長出來的竹子上刻上夜珩的名字,還要來得瘋狂。
淡笑著,細細摩挲著竹身,已經不再光華,甚至有些磨手,卻讓他心跳莫名加速的字。順著竹身,坐在了地上,本長了一片刃尾草的地面,如今已經變得火焰般紅了一片,小巧精緻卻極其硬朗的花瓣,不似脆弱的牡丹,不高貴,卻豔紅耀目,一如那人鋪滿他心扉的霸道。
三生情三段,一夕夢一長。竹心與君共,千載待君還。
萬年已過,珩,你所作出的諾言,何時來實現?
三生許諾猶言在耳,夢中與你執手相依。眨眼間,煉火旁,你卻獨留我於隔岸,見你火焰瀰漫。曼珠沙華如火焰山的熔漿,在你身後鋪天蓋地滾滾而來,將你吞滅。話語卡在喉間,想喚你快快離開,卻發現,早已發無聲出。
竹寒弦在竹下不知不覺睡去,卻被夢中所見驚醒,汗滑落脖頸,進入單薄的青衫下,帶著些微秋寒,原來已經過了一夜,已是第二天清晨了。清晨帶著些微山中的霧氣,露水帶秋寒,迷人眼,透心涼。
起身,想要去看看後山谷新種上的紫菱花,久魃卻不知從何處跑了出來,帶著不知是汗水還是方才沾染上的露珠,晶瑩剔透地映在臉上,極其可愛俏皮。
“弦哥哥弦哥哥,昨日裡又有幾個人跑來問我師傅的事了,你猜怎麼樣了?”
久魃一上來,便抱著竹寒弦撒嬌,如今的竹寒弦,帶著淡淡的清冷氣息,話語不多,愛淡淡的笑著,看著遠方天色出神,越來越像夜珩君,久魃這些年跟在他身邊,也喜歡上了他身上帶著師傅的氣息。
“怎麼了?你又裝神弄鬼糊弄人家了?”
竹寒弦淡笑,伸手點了點他透著水珠的鼻子,寵溺地道。
“人家哪有糊弄他們,我只是說事實罷了,還有還有,有一個姑娘,被我說的都哭了,她說你與我師傅的故事很感人,還有還有,她說她見到你了,神一樣的人兒呢,還有還有……”
久魃說得興奮,如數家珍般一一點過去,竹寒弦越覺好笑,揪著他的耳朵道:“怎麼那麼多還有?你師傅就教你這樣說話的?”
“我這不是想起一點就說一點嘛,反正左右也無聊,如今都過了這些年了,師傅也絲毫訊息都沒有,也不知道何時才回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竹寒弦含著笑意的臉漸漸沉了下來,久魃也察覺了他的變化,興奮而帶著些微埋怨的語氣,也停了下來,看著眼前高華如潔的男子,眼中帶上些歉意。
他似乎依舊是當年的他,但他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他。
昨日清俊的容顏,已在日日等盼中染上霜華,烙下滄桑,不變的,是那雙眼中的寂寞。
如此深濃的寂寞,日復一日的掩藏,又用日復一日的祈盼與等待澆灌,如今,能剩下的,還有什麼?
“弦哥哥,你別這樣,說不定師傅明日就回來了,你這個表情久魃很怕。”
竹寒弦看著這個漸漸高大挺拔,帶著幾分英姿的男孩兒,那個如安從一般帶著嬰兒肥的男孩,已經在歲月的洗禮中,漸漸褪去了稚嫩,帶上了男子該有的風華。
清澈閃亮的眸眼,似極了某人。忍不住在心中一嘆,心想,長大了又是一個傾城風骨之人呢,只不知他會不會如夜珩一般,命途多舛。
也罷也罷,他也只能管著自己的事罷了,多的還需那人親自來接手的。
☆、第二章 守護地(二更)
命中劫,情定三生,前世緣,尤記年華。彼時誰捻花,流年難停下,一許容顏醉,朝暮難追,空牽掛。
珩,已過了如許多年,而你,卻在何方?
一個青衣男子,日日於翠竹紅葉中徘徊,在竹林之巔彈唱一曲悲涼之歌,而他身為一界之主,即使心中再思念,也只能在此處,看著清冷的宮殿,回憶著那人兒在香雪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