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志搖頭,聲音輕的像是嘆息。
“不知趙相此番來尋學生,可是有什麼事麼?”
“沒事便不能找你了麼?”
這語氣,活活一個登徒浪子一般,哪裡還像一國之相?聽著嶽心凡直愣愣說不出話來。
“好了……不逗你了。”搖頭苦笑一番,趙天志自袖中摸出一樣物事,也不徵求嶽心凡的同意便徑自掛在了他的脖子上。
怔怔拿起來一看,是一個平安符,材料是上乘,做工是精細。
“這是……”
“賀禮。”趙天志笑得十分得意,“我專門為你去廟裡求的,開過光,大師說,定能保你一世平安的。”
平安符上還留著身邊那人的體溫,嶽心凡仍是愣怔,不知該作何反應。
“先前的酒,是擺在檯面上送給‘狀元嶽心凡’的,此刻這平安符,則是作為我趙天志送給你——”
“嶽心元的,是吧?”沒有期待中的欣喜,只有冰冷的語氣接下話頭。
趙天志有些驚訝的看著面前一張毫無血色的臉。
“恐怕趙相到現在還以為那個敢在人前展露才能的是如今的嶽心元假充的,愛慕虛榮的才是我嶽心凡,是麼?”握住平安符的手抖得有些厲害,“貪杯的是嶽心凡,淺酌的是嶽心元;平庸的是嶽心凡,才子是嶽心元;瘸子是嶽心凡,兩腿好好的是嶽心元!”
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幾近嘶吼。
“嶽心元有什麼好?不就是會寫幾篇文章、能兩腿好好走路嗎?他連自己的心意都不知道、他根本不如我嶽心凡!!!”
“你……”眼看著眼前的人星眸中已泛起水汽,趙天志開始懷疑自己“絕對可以一眼分辨出兄弟二人”的自信是否合理。
你到底是誰?
他想問,卻問不出口。
“你說——如果我不是個瘸子,如果我兩條腿都好好地,你是不是就會喜歡我?是不是……就相信、我從來不是別人假冒的?你說……你說……”
聲音越來越低,抓住趙天志領口的力道漸漸鬆開,嶽心凡貼著趙天志順勢滑坐到地上。
“心……”脫口欲出的名字被生生阻止在唇齒間,趙天志急忙扶住嶽心凡,卻發現他呼吸輕淺,竟顯然已是昏睡了過去。
鼻翼間填滿的,是深山含笑特有的香。
趙天志當下不再猶豫,打橫抱起人,依著記憶向嶽心元的小院走去。
“少爺……爺?”聽到院子裡有聲音,釧兒立刻迎了出來,見到趙天志和他懷裡的人,不由得一愣,定了定心神,這才又開口,“大人,爺……爺這是怎麼了?為何要到這裡來?”
趙天志猶豫了一下,才問:“這不正是你主子麼?”之前來見嶽心元時,他見過這小丫頭,知道她是嶽心元的貼身侍女,此時更是打定主意從她身上套出些事情來。
釧兒又忘了趙天志懷裡的人一眼,臉上是憂慮:“方才聽說榮慶班那邊的賬目需要核對,少爺……管家一刻前便已出府,這——恕奴婢冒昧,我跟了主子這些年,怎麼會認錯?這是……哎呀,”說到這裡她似乎才反應過來,“爺這是怎麼了?您、您先讓他躺在裡間,我……奴婢這就去請管家回來。”
趙天志一直在細細觀察這丫頭的神色,卻並未發現什麼破綻。莫非……當真是自己猜錯?
只是懷裡抱著個人實在不輕快,趙天志只得接受釧兒的提議,大步走進嶽心元的房間,將懷裡的人輕輕放到床上。
眼見釧兒一轉眼已跑的沒影,趙天志心下疑慮更重,已不知是該相信自己,還是相信釧兒。
眼見嶽心凡睡得正熟,趙天志彎下腰來,親自為他褪去外衣,脫去布靴。
手下,是一雙細長的腿,以往總是遮在飄逸的衣襬下,倒是沒注意他竟然這般瘦,腿似乎還不如自己的手臂粗,幾乎一隻手就能握過來。
這麼說起來……趙天志愣了一愣。
去年冬天,有一次他在路上救回了淋了雨燒的神志不清的嶽心元。要為他換下溼衣的時候,他似乎百般推拒。
嶽心元兄弟的身上……到底有什麼秘密?
趙天志小心翼翼的,像是要觸碰什麼天大的秘密一般,小心翼翼的擼起過肥的褲管到膝蓋處。
十七、沉睡
嶽心元早年為救雙胞兄弟傷了腿,怨恨中了狀元風光無限前途似錦的心凡,便與他換了身份,自己做了狀元郎嶽心凡,而讓心懷愧疚的真正的嶽心凡做了自己的管家嶽心元。嶽心元做了狀元,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