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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好,就是太好,不應該再這樣下去。”
最後一句話,再然後,客廳裡不再有半絲動靜。空氣裡有什麼東西被一絲一絲抽離,絲線的一端扯著紀雲清的心臟。他垂著頭,劉海遮住眼睛,半張臉藏在黑暗裡。胸口起伏越來越大,手握成拳,在李玦看不到的地方,雙雙發顫。
時間像帶刺的輪子,從兩人身上一寸一寸碾過去。
紀雲清的喘息越來越重,李玦甚至開始懷疑他是不是身體帶病,剛要起身過來檢視,紀雲清卻忽然從沙發上起來,繞開茶几走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兩人面對面,李玦才看清他的臉,一雙眼睛是充血的紅,雙唇微微泛白,在靜靜盯著他的這段時間裡,微微打著顫。
“你想走?”
聲音喑啞,和拳頭一齊微微發抖。
李玦鎮定如初,點了點頭。
他已經不怕他了,之前他總是要觀察他的情緒——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又為什麼要怕他?已經不需要他了,再也不會有求於他,當然不必管他是喜是悲。
紀雲清依舊低著頭,只見喉結滾動。良久,他往後退了幾步,緊攥成拳的手漸漸鬆開,有汗水滑落,手指痙攣似的顫動兩下,又一根一根從新扣入掌心,指甲像要嵌進肉裡去。
李玦動了動唇,聲音還沒出來,紀雲清忽然像只敏捷的豹,再次衝到他面前,一把攥起他的前襟往上扯,聲音裡透著狠戾。
“我一直在折磨你?”
揹著光,他的脖頸白得嚇人,喉結頻繁滾動,凸出駭人。
李玦因為缺氧,面色漸漸發紅,又開始透白。
紀雲清好像渾然不覺。
“受刑……”
“你發什麼瘋!”
李玦終究是練家子的,紀雲清的行為也激怒了他,一個狠力掀開了對方的手,呼吸總算順暢,但還來不及享受空氣,一連串響動連帶一聲巨響傳入耳膜,紀雲清剛剛顯然過度失態,毫無防備之下遭李玦不知輕重地一推,整個人撞上茶几,玻璃面翻倒,斷了個口子,但隨之掉落的果盤和玻璃杯碎了一地,紀雲清躺在玻璃片上,身下已經見血。那麼一瞬間,李玦呼吸一滯,愣愣地望著滿手血的紀雲清撐著地面坐起來,大口喘氣,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回過神後,李玦慌忙上前,先檢視他頭部,確認沒有創傷,鬆了口氣,卻見後頸連線肩部的地方破了個口子,好在不深,只是血流得嚇人。雙手就不妙了,從手肘到手掌,有多處劃痕,有幾個兩個比較深肯定需要縫合。
他出了一頭汗,摸出手機正要撥號,卻被紀雲清按住了手。
再抬頭看對方,那雙眸子已經沉靜下來,好像剛才的場景只是他的錯覺。
在他手背上輕輕捏兩下,蹭了血水給他,又拄著沒有玻璃的地面站起來,從沙發上取了外套,走到玄關換鞋。李玦默默注視他的一舉一動,人還待在原地,不動彈。
手摸上門把,紀雲清卻忽然停了動作,回頭衝他道:“玻璃別碰,明天讓人來收拾,早點休息。”
李玦不答話。
門開啟,外面有些冷,紀雲清當即打了個哆嗦。腳邁出一步,忽然又回頭:“就住這,別往外跑。”
這次已經不想等回答——或者根本不會有回答,他邁出去,關上門,幾番猶豫後才打消了反鎖的念頭。
在電梯裡給陸璐打了電話,讓她找醫生去他C區的住房。
“注意封口。這幾天不去公司,說我喝多摔了。”
和他以往的形象反差太大,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笑破大牙。
出門叫了輛出租,司機看他手上的血頗為嚇人,問要不要先去醫院,在他再次強調目的地後識相閉了嘴。
窗外飄起朦朦的雨,並不大,絲線似的纏繞著空氣。澄黃的街燈也寫得奇幻了,好像盯久了就會進入另一個世界。公交像一隻只肥大的蟲子,在溼漉漉的地面上笨重地蠕動,霓虹把它們裝點得陰陽怪氣,像是魔幻森林裡的,蘸了毒的變異品種。
司機幾次側目打量他的手,估計是車內血腥味有點濃了。
但他並不覺得疼。
是頭一次,他覺得迷失了方向。並不像之前那麼決絕堅定,這一次,他是真的動搖了——儘管心裡百般不甘。甚至覺得,如果明天鐘點工去打掃,告訴他家裡已經沒人,他也不會生氣。已經沒有比對方親口說出“受刑”兩個字更讓人絕望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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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陸璐跟了紀雲清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