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別的醫生對著患者的病歷商討開來。
一個說,在此之前患者也曾闌尾炎急性發作過。鑑於孕早期孕婦要求的保胎原則,基本上是靠消炎藥物消炎治療。現在身體有了拮抗性藥物消炎已經無法起到應有的效果了。
另一個說,如果開腹行闌尾切除術勢必會影響到宮內的胎兒。孕婦還好,關鍵是胎齡八個半月的胎兒。如果胎兒無法繼續在母體宮內妊娠,該如何處理呢?
那就闌尾切除術與剖腹產術一起施行。
前來會診的普外科醫生點頭,道,還是得和兒科通通氣,讓那邊準備好保溫箱。
兩人研討完後,主刀的婦產科醫生讓陳珏給患者消毒,她跑到手術室的辦公室給兒科的值班醫生打電話。
“你在這兒呢。”
這會兒,那個普外科的醫生終於找著空兒和陳珏打招呼了。
陳珏淺笑,手下消毒的動作不停。他是認識這個外科醫生的,也曾給這個醫生帶一些特產,關係還不錯。
“沒想到,你會到這裡來。”
陳珏再笑。他當初想來婦產科純粹只衝著學術學識,根本沒有在乎外人的眼光。但那個時候的他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以及抵禦他人異樣眼光的本事。好在現在的他已經除錯好了心情。
沒一會兒,陳珏為患者做好了面板消毒,鋪上了手術單。
麻醉師推了藥後,手術刀割開了腹部表皮肌層。
手術前後一共進行了兩個多小時,照比平常一個小時左右的剖腹產時間多了一倍。同樣,在場的所有醫護人員身心俱疲。
這是兩場手術,相應的風險也是壹加壹大於等於二。
患者被麻醉師和手術室的護士推回了病房,陳珏和值班的婦科醫生說了一嘴,而後尋個空去兒科,探看一眼那個胎齡將將三十五週,由他參與接手的早產兒。
那個長約六七十公分的醫用保溫箱裡,一個小小的,不足五斤重的,額頭貼著輸液貼的嬰兒四肢敞開,不同於足月兒的肌膚更顯嬌嫩,鼻翼呼扇,三凹盡顯。
陳珏趴在玻璃窗上,近乎於一種貪婪的看著保溫箱裡的嬰兒,鳳眸漸染祈盼。
民間自來就有七活八不活的說法。所謂七活八不活,指的就是七個月的早產兒會比八個月的早產兒成活率高。究竟為何,時至今日也沒有個什麼科學論證。
陳珏只是期望這個被母親保護了八個多月,血脈相連了八個多月的孩子早日健康,遠離疾病的陰影。
戀戀不捨觀望著的陳珏終於在兒科值班護士委婉的勸說下離開了兒科。回去的路上,陳珏的心,酸甜苦辣鹹,五味俱全。
這不是他第一個動手接生的孩子,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卻是唯一一個讓他有如此感慨的一個孩子。
只希望他一切都好!
揣著半是雀躍半是惆悵心思的陳珏在看到辦公室門口的端木羸一剎那,所有的心緒沉至谷底。
他知道他的推拒會讓端木羸不喜,去沒想到端木羸會找到他所工作的地方來。尤其是這麼一個對男性來說略帶尷尬境地的地界。
“你來了。”
穿著英倫風制式的呢大衣,衣領豎起的端木羸轉身看向陳珏,他的目光很平和,沒有鬱氣,沒有惱意,更沒有陳珏臆想中負面情緒。
“累嗎?”
陳珏一怔,緊接著很自然的回道:“還好。”
“吃了嗎?”
陳珏抿抿唇,“下午五點吃的。”
端木羸瞄瞄陳珏的腹部。掩藏在白袍以及衣物之下的腹部本不會讓人瞧出形狀,但端木羸那恍若實質的目光著實讓陳珏吃不消。
實在忍不住,陳珏小小的後退兩步,躲避開端木羸灼熱的可以穿透衣物直至肌膚的眼神。
“我帶了夜宵,”說著,端木羸示意一下一直掩藏在陰影裡看不出痕跡的一個包裝袋。“接著。”
陳珏覷一眼品相看上去就很高階的包裝袋,再覷一眼揹著燈光,半身顯在陽面,半身顯在陰處,神色也是晦暗不明的端木羸。只一瞬間,陳珏上前幾步從端木羸手裡接過又有餘溫的食物保溫盒。
“謝謝。”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此時此事,他都應當道謝。
藉著遞送的動作,端木羸頃身附在陳珏的耳際輕聲道:“不客氣。”
陳珏的耳垂一下子就紅了,不自覺的,陳珏偏過頭去。他本意是打算躲避一下他和端木羸曖昧的舉動,誰料,在端木羸的眼中卻是主動“投懷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