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感會有如實質般堵塞身上每一條毛孔,無形拳頭攥緊,一點一點把空氣擠出喉嚨,最後你將不得不屈服於翻滾氣流,試圖用空虛音節衝破窒悶薄膜。
而現在,上將的緊繃肉眼可見,但杜爾威成功的搶在他神經拉斷前一秒說話了:“我一直在不斷回想琳達夫人的死亡,那天的氣候,我們行走的路徑,尖叫,奔跑,看到屍體的恐怖,面上的表情——哭泣。”
上將面無表情,蘇珊娜虛弱的從雙唇中吐出一聲嘆息。
“我能理解女士們的反應……波琳,自然的,她似乎對她姑姑有非常高的評價,崇拜甚至,儘管她也意識她性格上有著致命的缺陷,家族基因,我是這麼懷疑的——她哭得撕心裂肺。雪赫拉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在那種衝擊下神經自然瀕臨崩潰邊緣,哭泣是她緩和方式,我也能理解。而夫人,像你這麼脆弱的人當然禁受不住這種畫面,暈過去也是正常的。”
杜爾威拖長視線,緊緊盯著眼前獵物:“但是有一點我一直想不明白,米森上將,你是為了什麼而抽泣?”
他能清楚看到兩人身上防備變化,毛髮豎直,肌肉繃緊,上將雙眼彷彿金屬閃光:“太可笑了,我,哭泣?”
“我的記憶力和觀察力,”杜爾威用食指在腦邊轉了一圈,“並不是那麼容易糊弄過去的。我將再問一遍,威廉?米森,你是為了什麼哭泣?”
這個小小房間突然下墜十碼,死寂卻上升十碼,杜爾威在這場沉默交鋒裡視線毫不動搖。
“這跟你沒有關係!跟謀殺沒有絲毫關係!”上將驟然爆發,聲音裡彷彿有金屬鏗鏘作響。
杜爾威移開視線,蘇珊娜突然變成泥塑木雕,面無表情:“華納伯爵對我說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在夫人死後,他親眼看到你進入琳達夫人的房間,那你又在找什麼呢?”
上將咬牙,聲音從牙縫中辛苦鑽出:“那個低賤的爬蟲動物!”狂怒似乎在上將血管裡注入燃燒火焰,如果華納伯爵在場,杜爾威非常確定他會直接一槍瞭解伯爵殘餘生命,“我沒在裡面做什麼——那個小人也在房裡,要我說,他才是最有可能把琳達夫人解決掉的!”
杜爾威冷淡揮手:“我很明白伯爵和夫人之間的小小糾紛,但那並不是我的問題——非常好,如果你們都不願意回答,那讓我來直接替你們回答如何?”
兩人一聲不吭,但上將卻似乎開始動搖。“我並不清楚上將是什麼時候意識到你們的孩子是私生子——”
蘇珊娜爆發出一陣高亢尖叫,大發雷霆:“騙子!騙子!謊言——!”杜爾威從沒見過哪個女人能在狂怒下把臉龐扭曲成蒙克《吶喊》,上將不得不在震驚的幾秒消化掉後掐著蘇珊娜脖子重新按回床上:“看在上帝份上!冷靜下來女人!”
蘇珊娜仍然在床上不斷扭曲蠕動,狂呼亂叫,十指朝著杜爾威方向兇狠抓撓,最後上將不得不狠狠一巴掌扇在她左臉上。
突然安靜下來的房間裡還能聽到尖呼聲不斷迴響,蘇珊娜側著臉不言不語,上將在這幾分鐘內卻彷彿老去五年:“那麼……你都知道了。”
杜爾威幾乎是憐憫的看向這個頑固軍人:“並不多,你的傷心,上將夫人的私生子……還有三年前的走火意外。”
上將似乎不知道如何介面,杜爾威繼續道:“當時你試圖隱瞞抽泣聲的舉動反而讓我覺得你是真心在為她的去世傷心,但為什麼呢?第一天晚上你們很明顯的不喜歡對方,甚至還有三年前的走火意外……當我知道上將夫人有個不為人知的私生子後,我便馬上聯想到或許琳達夫人在用這個秘密敲詐你們,而你闖入琳達夫人的房間也證明了我的猜測,她一直都知道這個秘密,你們也清楚她知道……但是舍爾家族的生意最近正處在崩潰邊緣,琳達夫人已經絕望得用聯姻來敲詐華納伯爵,但我卻沒發現她對你們提出任何要求——”
“我求她不要洩露出去……”上將眼眶一圈紅色,視線茫然盯向房內某處:“我求她……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她……不管你們怎麼斷定,琳達她是個好女人,正直,公正,她的靈魂如果彎曲將會像松樹枝一樣‘啪’的斷掉……”
蘇珊娜緩緩轉頭,深棕色眼睛彷彿冰塊般在空洞眼窩裡滑動:“你愛她——我知道,你仍然愛她。那麼多年,你就是沒辦法忘掉她。”她的聲音蛇般滑膩冰冷,在房間角落裡狡猾滾動。
上將似乎被人迎面扇了一巴掌,突然爆發道:“對!我愛她!我知道她也——”上將聲音漸漸隱沒,力量似乎隨著話語消失在冰冷空氣裡,“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