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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木沒有出聲反對,他目不斜視地往前走著。眼睛開始不爭氣地泛酸,他強忍著不讓自己失態。兩人各懷心事地坐上了公交車,嘉木始終側頭看著窗外不斷變幻的風景。千暮的視線不斷落在他身上,他只當沒看見。
有些事情他始終沒有想明白,他還有問不出口的問題埋藏在心中。他想問他曾經有沒有想過永遠和他在一起,哪怕一刻也好。他想問他是不是真心喜歡過他,還是隻是寂寞。但答案是什麼也許不重要了。
曾經擁有,這就是答案。
春天的校園生機盎然,相形之下他們之間的氣氛像冬天一般蕭瑟。走到寢室樓下的時候,嘉木停住了腳步。他回過頭,千暮在他身後靜靜地看著他。嘉木猶豫了一下,說:“那麼,再見!”他轉身要走,千暮突然開口喊道:“嘉木。”嘉木迴轉身,千暮朝他走近了幾步,嘉木幾乎以為千暮要來抱他了,然而那人在他面前站定了,手微不可見地抬起,復又放了下來。
“對不起。”千暮說道。
“說對不起有什麼用呢?”
千暮艱難地笑笑,說:“你上去吧。”
“你呢?”嘉木下意識地問。
“我看你上去了再走。”
嘉木再一次用力地看了他一眼。眼前這張俊臉也許是最後一次看到了,這樣的想法讓他簡直要無法呼吸。他連忙轉身快步走進了樓內,走過轉角的時候餘光瞥見那人依舊筆直地站在原地注視著他,一雙眼睛黑而深沈。經過了轉角,那人便徹底消失在了視野裡。
嘉木靠在牆上,哆嗦著雙手從口袋裡掏出香菸,又艱難地點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口腔裡瞬間充滿了熟悉的菸草味道,記憶裡千暮的味道。他又用力地吸了一口,試圖將這味道深深烙進心裡。
他記得,有一部電影裡是這麼說的:“當你已經無法再擁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記。”
後來一段時間嘉木過得很是消沈,宛如行屍走肉。明明坐在課堂上,老師說什麼卻一句也聽不見。坐在圖書館看書,書卻始終停留在那個頁碼。有時他躺在草地上聽音樂,總要等到天色黑了才發現自己已經躺了這麼久。
深夜球球打電話來找他喝酒的時候他沒有再拒絕,小小的重慶大排擋裡他們一邊喝酒抽菸一邊胡侃。千暮果然如他所說的那樣,一次都沒有再出現。球球和玄易也像約好似的一次也沒有提起過那人。
這一次,那人是真的不會再出現了吧。
沒課的時候嘉木便背著相機在這座城市裡四處遊蕩,拍各種各樣細微的事物,小到路上的一枚落葉,巷子裡停著的一輛單車,還有依舊在滴水的水龍頭,等等。晚上他會將照片傳到常去的影像社群,那裡有許多攝影愛好者。
他在那個影像社群裡注意到一個叫Key的人。那人是攝影發燒友,經常用膠捲拍了照片掃描到網上。他的每張照片都有很多人分享。讓嘉木注意到他的不是他的那些膠捲相片,而是他的一個相簿,那個相簿用Eason的歌曲來命名:“請用心聽,不要說話。”這個相簿裡的照片都是用數碼單反所拍,拍的是這個嘉木所熟悉的城市。夕陽照映下的湖水,路邊參天的古木,深夜街邊的大排擋,甚至街邊的路牌,無一不充滿了這座城市特有的味道。
Key三五不時地就會上傳幾張膠捲照片,但這個相簿卻更新得並不頻繁。嘉木每天都會上那人的主頁看看,看他有沒有放新相片進去。
這天Key上傳了一張逆光的側影。那人在夕陽下的湖邊抽菸,煙霧從指尖嫋嫋上升,引起無限遐思。剪影一般的相片,五官都在強光裡隱去,只餘一個完美的側影。相片的標題欄裡只有一個字。
我。
嘉木對著這張照片發了許久的呆,才在留言板上打下一行字:
你的側影很像我的一個朋友。
Key沒有回覆他。
再次碰到千暮著實是意想之外。
那天嘉木從外面拍照回來,走到寢室樓下發覺門口站著一個意想不到的熟悉身影。嘉木一時像被釘子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千暮大方地對他笑笑,說:“我來拿回我的手機。”這時一個清秀的男孩匆匆地跑下來,面紅耳赤地將手機遞給他,一個勁地說著抱歉。
嘉木目瞪口呆地看著千暮面帶微笑地將手機放入口袋,被腦海裡的想象怔得說不出話來。千暮又含笑和那人說了些什麼,男孩這才轉身上樓。
察覺到千暮的視線,嘉木正要往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