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城忽然直挺挺的栽倒下去,一顆心都滯了片刻。
撲倒到床邊,摟著師父的腰,將他推擠到床上。
“師父……”他輕聲叫了聲。萬非城似乎哼哼著回應了,他臉緊貼著床,雙目緊閉,嘴唇蒼白。身體都有細微的顫抖。
刑峰顫抖著手輕輕摸摸他滿是汗水的臉,感到微弱的氣息噴到他手上,才稍微沉下心來。
彎著身抱起他的兩隻腳放到床上,用剪刀剪開了他溼透的上身衣衫。
萬非城的整個背脊現在了他面前。
刀口長深,紅肉外翻。
刑峰找來傷藥,厚厚的塗抹上一層。整整一盒的聖教靈藥都讓他糊牆似的抹完了。他手一觸上,都能感覺到傷口周圍的肌肉劇烈收縮。
萬非城眉頭皺緊,口中發出細微的哼聲。
待到全部都抹遍,刑峰感覺自己裡裡外外都出汗溼透了,一雙手一雙腳禁不住的抖。
持著溫熱的毛巾慢慢仔細的擦拭他的身體。看著那道長長猙獰的血口,刑峰禁不住的緊握住拳,指甲陷入掌心。他在四處尋找萬非城時便聽店內小二說了,當時那群樓下的人,果然是……那麼多的人……在背後,追擊師父……
刑峰緊緊閉上眼,過了會兒又再睜開。
睜開後他的手就不抖了。
將遍身的血痕擦去——手巾只一會兒就被沾染的紅透,擺淨再擦。
到肩頭時,他的手頓了下。
記得前一兩年時,他還和師父一起洗過澡,後來次數就漸漸少了。那時,他都渾未在意過——師父的肩頭……只有些微的殘肢。手巾擦到那裡,就截然而止的滑過去了。
刑峰跪上床板,將師父的頭架在腿上,密密的用紗布去包脊背——除了這新添的傷口,背上明顯還有昔日的舊傷痕,在白皙的肌理上羈盤的,顯得格外觸目——師父以前受的傷,卻不知是如何包紮的……
“……峰兒?!”
“唔?!”刑峰忙低頭湊近趴在自己腿上的臉。
萬非城顯是剛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半睜著眼迷瞪了一陣:“……給我披件乾淨衣衫。”
他剛醒來時感覺自己上半身都是光果的,不安的抬動了下肩頭。
刑峰綁好了紗布,把一團軟和的被衾揉揉塞到他頭臉、胸下,這才出去帶了衣衫和一壺水過來。
把背傷和肩頭都遮住了,萬非城閉著眼嘆了口氣:“去把臉擦擦去。”
刑峰就用那條給萬非城擦身的手巾擼了擼臉,倒了杯水送他嘴邊:“……師父,喝些水吧。”
萬非城皺著眉,頓了會兒才極不情願的張開口,湊近喝完了。
刑峰又倒了好幾杯,直到萬非城扭頭偏向另一側。
“……師父,那些人……為何……!他們那麼一大群人,真是好不要臉!”刑峰氣憤憤的,手下卻極輕的處理萬非城腳上傷口。
“……師父大意了。不然不會受傷。”萬非城緩緩悶聲道。
他腳型修長,腳趾縫到腳心之間一條長深傷口,如同蜿蜒的小蛇一般。恐怕傷好之前這隻腳都不能用了。
“師父你快些傷好。”
“唔。並無大礙,只是……”萬非城話還沒說完,刑峰便打斷了他:“……你帶著我,我們一起去找他們算帳!”
“……我想睡了,你自己整些東西去吃。記得服藥。”
今早刑峰剛剛發熱好轉,現在他自己卻都快忘記了:“啊!……師父,用不用給你抓藥!我去找個郎中過來吧!”
說著便給萬非城蓋了被子,扭身就想往外走。
此刻這事由說不定已經驚動了官府,雖然想必他們最終會給個武林中人相互鬥毆定論,這山中隱蔽倒也不怕,但出外就……
萬非城一著急,扭頭一口咬住刑峰往上蓋被子的手,含糊道:“給我回來!”
刑峰撇著嘴扭過身,看著自己被師父咬在嘴裡的手,看著看著又想哭了:“……師父,不喝藥真的沒事吧。”
“唔,”萬非城把他的手吐出來,再度閉上眼:傷在這種地方,可也真是麻煩。
他這般只能趴著或側臥著身體,用腳做事也不方便了,否則就會傷口裂開。幸好家中傷藥足夠又靈驗,忍耐了有三四日等著傷口勉強合住,萬非城就不用徒弟服侍了。
每日被扶起如廁或是三餐喂到嘴邊都讓他難堪至極。
這般也快到趕回教中的時候了。
刑峰卻是極乖巧的,後來便沒再問那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