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華貴的白色狐裘覆蓋住他修長挺拔的身體,雖然他的面目被頭頂的黑紗遮掩,但是卻遮掩不住凌人的氣勢。
這個人,絕非池中之物。
男子不緊不慢的走著,身後跟了一個隨從,伶俐地亦步亦趨,白茫茫的街道上留下兩排整齊的腳印,一路延伸到將軍府邸,一行輕浮,一行深重。
“清清……你就住在裡面嗎?”
男子停在朱漆大門前,抬頭望著眼前燙金的匾額,鎮國將軍府幾個大字刺得他心裡發疼。
“喂!你們是什麼人!”
守門的家僕看見男子站在府門前半晌一動不動,頓生警惕,“這裡可是將軍府,不是閒雜人等能隨便張望的!”
“呵……閒雜人等?”
似乎聽見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男子收回視線,黑紗覆蓋下的雙眼一閃而過冰冷的寒光。
“大膽!你想做什麼!”
男子一步步踏上階梯,直逼大門,家僕暗覺不妙,一面提刀橫在胸前,一面出言呵斥。
“普天之下,還沒有我不能進的地方。”
伸手一揮,輕鬆擋開迎面落下的刀,男子一個轉身,便閃進微微開啟的大門,徒留一頂黑色紗帽,覆在雪白的地上,如一個猙獰的黑洞。
“屬下一直不知太子殿下有私闖民宅的嗜好。”
聞聲而來的衛南抱臂站在庭院中央,冷眼看著眼前的男子,語帶諷刺。
“衛將軍,我原本是沒有打算驚擾到你的。”
拍拍身上沾染的細碎雪花,男子笑得無害,一雙明亮的眼睛彎成兩彎月牙,映著冬日暖陽,緩緩綻放出炫目的金色光芒。
他的俊美,絲毫不輸衛南,但又截然相反,如果衛南是初春未融盡的冰雪,那他就是冬末一縷暖暖的陽光。
“不知太子殿下屈駕寒舍所為何事?”對峙良久,衛南終於開啟了僵局。
“我聽說將軍夫人抱恙多日,特來探望。”
薄涼嘴角輕輕上揚,男子並不介意衛南的傲慢。他一直很欣賞這個男人,欣賞他目中無人的態度,欣賞他無人能及的軍事才能,欣賞他是唯一一個敢對父皇說不的人。
因為欣賞,所以信任,信任到將自己最最重要的人交到他手裡。
“不勞殿下費心,家內很好。”
“將軍大可不必這樣提防我,尊夫人好歹也是我的弟弟,我是不會對他不利的。”
“殿下說笑了,衛南怎敢如此大逆不道地猜測殿下的用心。”
“如此甚好……”男子意味深長地看了衛南一眼,隨後道,“不知我能否見清清一面?”
“家內纏綿病榻多時,恐怕不能接待殿下。”凌厲的眉峰一緊,因為男子親暱的稱呼。
“如果我說我非要見他不可呢?”
燦若桃花的眼裡波光輕轉,始終流連在將軍的寢室門前,男子用不可扭轉的固執消磨男人僅有的耐心。
“呵呵……被丟棄在將軍府幾近一年的小皇子何時引起了太子殿下的興趣?”
“我並沒有不要他!”
男子急切否認,在看見衛南錯愕的表情後,他緩緩放平了聲調,“衛南,我有非見清清不可的理由,希望你不要阻攔。”
“如果你的理由是你還愛著他的話,恕難從命!”
“你!你怎麼會……知道?”我明明……掩藏得很好……就連清清也……不知道。
“你的眼神。”
衛南看向面前悵然若失的男子,他知曉他的才華,也洞悉他的野心,他明白身為皇帝四子——一個失寵已久的冷宮娘娘的兒子,要扳倒有皇后和宰相撐腰的太子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智慧。他居然做到了,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將太子和皇后的勢力連根拔起,在溫和無害外表隱藏著怎樣的文韜武略,自己是最清楚不過了。
只是,今天,他竟卸下了慣有的武裝,讓自己在那雙漠視一切的眼睛裡發現了脈脈溫情,那是如何遮擋也掩飾不住的深深眷戀……
清清……他如此溫柔地喚那人的名字……
“如果是半年前,我會毫不猶豫的將他還給你。”自嘲地勾起嘴角,男人笑得有些哀傷,“可惜,你卻在我愛上他的時候才出現。”
是啊,我愛上了自己原本恨之入骨的人,我愛上了那個溫柔如春風的男子,他的微笑,他的眼淚,都緊緊牽繫著我心裡的每一根弦,哪怕輕輕一顫,都會痛徹心扉……
“你說什麼!你愛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