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機會!
後來當他向自己爹孃說出有意前往中土,挑戰書院門檻的時候,爹孃說他們早已經猜想到他會這麼說,因此暗中先替他準備好了沿路所需的盤纏。
“不過爹孃能為你做的,也就這麼多了。你既然決定展翅高飛,飛往另一個爹孃不熟悉的世界,爹孃只好與你分道揚鑣,祝福你在中土也有一番作為。日後你即使跌倒,爹孃也無法趕往你身邊,不能助你一臂之力,你要好自為之、好好照顧自己。”
離開了草原的人,對牧民一族而言就是陌生人了。
廣大的草原上居無定所的他們,淳宇浪就算想返家,也不見得能找到他們。
爹孃的這番話,其實是在告訴他,不要以為在中土失敗了,只要踏上回鄉的路,就能獲得眾人的再度接納。他們不會等待他回來,在他跨出草原的那一刻,便失去了依賴他們的資格。
淳宇浪並不覺得爹孃的做法很無情,他們傳授了許多寶貴的求生技巧給自己的孩子,他們相信孩子無論在中土或大洋的另一頭,在這世界的任一角落,他都能活得很好、過得很好。他們信賴他,所以才不作無謂的擔憂。
同樣的,淳宇浪知道爹孃很放心自己,他更無後顧之憂,更可以放心追逐自己的夢想。
轉眼間離開那片草原已經十幾年了,偶爾午夜夢迴時,他會重回那片碧翠色的懷抱,雙腳一踏到泥土與青草混合的大地,便忍不住恣意狂奔。
他想念那兒的狂風、想念那兒的綠水,更想念那片無邊無際、浩瀚無垠的天空。
他懷念那兒的無拘無束,懷念那兒的單純自然,可是最令他懷念的是爹孃、兄弟姊妹們,怡然自得地在用餐時間引吭高歌、自娛娛人的那份樂天知命。
縱使想念、縱使隨念,淳宇浪在辭官之後,並沒有回老家,反而選擇到譚荖蜂隱居。
這不是因為他自認失敗,沒臉回去見爹孃,而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追逐的夢,還沒有實現,他還沒完成自己的夢想。
獲得“藥王”封號,對許多人而言已經是“美夢成真”,淳宇浪在親手接下皇帝賜的免死金牌時,也—度誤以為如此。
其實不然,其實受封贈再高的官位,不過是錦上添花的部分,淳宇浪真正要追逐的夢想在那份呈交給皇帝,幫助了皇太子的藥帖上頭。
他想要的是找出天下所有能成為藥石的各類植物、礦物,甚至是動物。將成千上萬種的藥草,全部研究個透澈,研究到老到死——這才是他的夢。
想通了這一點,淳宇浪也不再拘泥於藥王的封號,毅然決然放下一切,遠離令人厭倦的京城,專心於實現自己的夢想。
本來還以為自己會就此終老於譚荖峰,不問世事,只管研究。誰曉得他現在竟為了一個人——一個男人,再度回到京城。
淳宇浪自嘲一笑,人生真是無處不驚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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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再回到“文蘭房”裡——
“有、有什麼好笑的!”
結束心蕩神馳的一吻,神情恍惚的仁永逢聽見了嗤笑聲,彷彿挨當頭一棒,整個人頓醒,潮紅著臉怒斥。
簡直像只被惹毛的大貓。呵呵!
淳宇浪發誓仁永逢一定不知道,自己的模樣映在他的眼裡,有多麼的變化多端、新鮮有趣。
剛認識時,他覺得這小子狡獪得像狐狸,張牙舞爪的時候又像小老虎,心思複雜像是時時刻刻覬覦他人獵物的禿鷹。
認識得深一些,他又覺得這小子像水裡魚兒般難以預測方向,皮厚得有如水牛般刀劍不穿,內心則住著一隻刺蝟,萬一不小心踩中他的痛處,他會馬上豎起防衛的尖刺。
等到抽絲剝繭,徹底認識了他,淳宇浪又覺得那些複雜變化其實很單純。仁永逢不過是一隻原本備受寵愛,又不幸遭他人深深傷害,導致他恐懼人卻又渴望被愛、渴望被愛又不願相信有人願意愛自己的——彆扭貓兒。
淳宇浪伸手將他的臉頰捧起,不管氣到極點的他,氣得像要張口咬下,仍以額頭磨蹭著他的額頭。這在他們部族裡面是專用來安撫吵鬧不休的小寶寶、屢試不爽的一招。
“你沒必要以生氣來掩飾心虛,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過了一會兒,確認他簌簌發抖的身子已經停止抖動,證明他平靜多了,淳宇浪才抬起頭,說道。
仁永逢抿著嘴,好半晌才開口回嘴。“你還真懂得自抬身價,你有什麼資格向我興師問罪?我犯了什麼法?我只是沒回家而已。”
“那你為什麼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