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驗。
接生婆和宮女都教導著產婦用力,而那個癱軟在床榻上的女人,如何還能有再多的氣力掙扎——她只剩下了聲嘶力竭的喊叫著“我不要生”,早已被汗水泡的溼漉漉的頭髮,胡亂貼在她的額頭上和粘連在枕頭上。黛色不掃的眉毛線一樣的打結作一團,瞪大的眼睛快要跳出眼眶,鼻翼拼命的張合,和嘴巴一樣急促的喘息著,嗓音早已沙啞的破的只有氣,雙手青筋暴起,狂亂的在被單上撕扯出一道道的抓痕,臉部早已僵硬發灰,連嘴唇都白了,看上去與活死人無異,沒有一點生氣。
而這最後一步的功德圓滿也就在眼前,隨著一點帶著混雜的汙濁的毛髮出現在接生婆的手上,這雙粗大的手一個用力,慢慢的就拽出來了一個看上去髒的像一團垃圾一樣的男嬰,這彷彿一隻小獸一樣的粉團團的傢伙,就是當時黎國的皇長子。
在活活折騰了有小半天的功夫,才有驚喜的“出來了”的喊叫聲蔓延在室內,猶如炭火一樣給了產婦莫大的勇氣,第一步邁了出去,之後的路走得也就順了。
因而另一個孩子的娩出就順利得多,不過三下兩下,又有一個和方才那個孩子長相幾乎不甚相差的小傢伙來到了人世,和他的兄長一起,先後爆發出響亮的啼哭,作為對於降臨人世的最好的憑證。
這期間沒有異香繚繞,沒有飛鳥凌空,沒有夜空如晝,有的只是兩個男嬰的拼命的呼吸著世間的氣息,有的只是一個女人做了母親,卻去鬼門關走了一遭,彷彿被掏空了的布口袋,被抽乾了水井臺,軟綿綿在床上昏死過去,被人用勺子艱難的滴著參湯。
☆、嬰兒期
作者有話要說: 把番外寫到正文了的感覺有木有……
其實不是。
番外還有。
尋常人家的父母的愁苦和喜悅的開始,應該就是從孩子的呱呱墜地開始。這皇室的喜怒哀懼其實也不過是凡人的情緒,儘管可能開始的早些或是晚些,總歸還是要來的。畢竟就算是天子,也是口食五穀之人,免不得一些雞毛蒜皮。
隨著百里驊騮和百里頡頏像內容物一樣被從他們的母親的腹中取出來之後,黎國的兩個皇子就這樣開始面臨他們全新的人生。
古來深宮的制度,往往有悖於人情。按照黎國的另一門祖制;皇子出生後;無論嫡庶,一旦落地,生母便完成了使命,皇子由乳孃餵養。斷奶後,由宮女、太監們做皇子的諳達,專門負責教小皇子吃飯。
總之這一切成長經歷,都和皇子們的母親沒有多大的關係。皇后還好,和自己的骨肉可能還有些見面的時候,而那些妃子們若是想要見上自己的孩子一面,不比登天簡單太多——且不說層層規矩求告繁瑣而不容易被恩准,這一年的年節時令再多能有多少,她們也就指著這稀罕的機會,才能看看自己的孩子。
如此,如何?悲哉,悲夫。
而且對於這新出生的孩子來講,能不能活下去,又何嘗不是一件死生攸關的大事。雖說皇帝必然妻妾成群,可不一定多子多孫,皇家子嗣大都命運多舛,能夠健健康康地怡享天年的寥寥無幾,尤其是年紀小小便夭折的很多。例數東漢一朝十三帝,其中有五個沒活過十歲。
都不願過多言說皇室內部的殘殺的觸目驚心——皇帝的后妃為了讓自己的所生的皇子被立為太子,從而登上皇位,也會無所不用其極地除掉其它妃子所生的孩子,甚至子弒父、母殺子等慘劇也不罕見。而且這孩子一旦離開母體,便得不到生母提供的乳汁,一律由奶孃餵養,便更是身子孱弱。如此一來,皇室難得人丁興旺,也正是因為此,黎國這一對雙生子哪怕命運再又能如何怎樣,一定是要眾星捧月,被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飛了的好生養育。
所以,當這兩個小孩子脫胎母體還來不及睜開眼睛好好看看這個世界,便被收拾了乾淨身上所有的汙穢,包裹上錦緞綢布,然後分別被抱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懷中,也就是那個早已經挑選好的身型標準的奶孃的身邊。
兩個小傢伙都很本能的吸吮著生命的源泉,白到有些透明的乳汁被小傢伙用力地吞到嗓子裡去,然後急匆匆的經過喉嚨,朦朧的眨眨眼睛,接著就滑到了胃裡。
瞭解到自己的孩子已經健康的脫胎,全然沒有任何感覺的當朝皇帝輕咳了幾聲,微笑著偷了一句中原皇帝的總結——“朕諸子將有天下國家之責,不求明師教之,豈愛子弟不如金玉邪?故必因其材力,各俾造就。”
這話說的也太早了一點兒,天知道的這兩個孩子還沒把攢了十個月的胎糞倒騰出來,他們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