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此,這一刻的捕獵者下一刻就可能被獵捕,不能看透全域性的人永遠只能做棋盤上的棋子任人擺佈。
裴後不是懦弱無用的皇后,李承勳也不是甘心等待被廢的傀儡太子,東宮更不是隻有一副空架子的擺設。
從一開始李承勳要做的就是真正的儲君,之後成為九重之上最尊貴的君主。
在監國時隨手安置的那些年輕人,每一個都是裴家從各地尋來的不可多得青年才俊。李承勳以天下兵馬大元帥之名出征,收服人心,立下軍功,得到封疆大吏的支援。裴後在朝中以監國之位為李承勳在朝堂之上謀事。
等李承勳回到長安,朝內朝外已成定局,便再也沒有人可以動搖李承勳的儲君之位,就算皇帝不甘,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這一切最關鍵的就是李承勳,他必須活著回來,躲過鄭家的謀害與杜預的叛軍,從戰場之上活著回來。
裴後安插了人去保護李承勳,最後的一搏就是讓劉金玉代李承勳詐死,而後命人保護李承勳去河東。
這是最大的冒險,李承勳必須平安到達河東,不能有絲毫的差錯。
因此,裴後在李承勳出征前只有一句囑託,回長安,活著回長安。
回不來,五年的謀劃就會付之東流。
裴後往紫宸殿方向走去,走過龍首渠時,忽然停住,對身邊的裴明楷冷冷說道:“裴家派出去這麼多人,還沒有太子的下落嗎!”
雲陽隱瞞了李承勳在絳州的訊息,連裴後也不得而知。
裴明楷忙道:“這,有人在絳州城見到朔方都知兵馬使雲陽,在臘月二十六那日與一個少年在東市採買年貨,那少年身形相貌與太子相似。侄兒正想再派幾個認得太子的人去確認一番,再來回稟……”
“絳州離潼關最近,阿勳卻有可能去那。你去找謝眺,讓他安排兩個東宮的人去絳州。”
“是。”
章二十五
李承勳醒來時天還未亮,外面一片漆黑,屋內點著一盞幽暗的燈火,雲陽躺在自己身邊,睡得正熟。
因為被雲陽摟著,李承勳只能輕輕轉了個身,但是隻是這細微的動作,便讓李承勳覺得腰痠背疼,身上似乎也要散架了。
但是看看身上,好像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李承勳摸了一下中衣的衣帶,接著掀開被子,藉著幽幽燈火細看,這繫帶的方式與自己不一樣,身上這件中衣雖然乍一看差不多,其實已經不是自己穿的那件,衣服被人換過了。
“阿勳。”
一隻手忽然被握住,李承勳轉身看著剛剛醒來的雲陽,有些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雲陽笑著搖搖頭:“我本來就睡得淺。”
接著抬手將李承勳掀開的被子蓋上:“外面冷,別凍著了。”
李承勳聽話的點點頭,而後往雲陽身邊湊了湊。李承勳怕冷,身體又不太好,一年到頭身上都是冷冰冰的,尤其是手掌和腳掌。小時候和雲陽睡在一起時,李承勳就喜歡蜷縮著把腳放到雲陽懷裡,然後再把手放到雲陽的腋下。
有時候李承勳會故意使壞撓雲陽,但是雲陽這個人很奇怪,一點兒也不怕癢,試了許多次後,李承勳也就放棄了撓雲陽的行為,開始乖乖的睡在他身邊。
不過現在李承勳長大了,個子也長高了許多,腳是沒辦法放到雲陽懷中了,手再放在腋下也感覺不太合適,所以現在兩個人睡一起,李承勳頂多往雲陽身邊靠靠,偶爾想起來偷偷抬手摟住雲陽的腰。
“真是怪了,我今天怎麼半夜就醒了?”李承勳小聲的說道。
雲陽聽後,轉過身,側著身子看著李承勳:“阿勳,你已經在床上躺了四天了……”
“四天!”李承勳吃了一驚,“怎麼會,我明明……”
李承勳不說話了,想到自己被換的衣服,以及身上奇怪的痠疼,確實不像是隻是一兩個時辰就會弄成的樣子。況且雲陽又從不會騙自己。
“那……現在是什麼時候?”李承勳問道。
“正月初二。”
“哦……”李承勳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轉過身子看著雲陽:“最後,還是沒有看成……那兩個面具……”
李承勳雖然沒有說清楚,雲陽也明白他在可惜送儺的事,輕輕的把他摟住,柔聲說道:“明年,我補給你……”
李承勳不說話,腦袋稍稍靠向雲陽,這時“咕咕”的聲音從肚子裡傳來,李承勳尷尬的抬眼看身邊的人。
“餓了?”雲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