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伸指拿下梅瓣,泫眸深黝,淡淡看著它迷入和風零落的素白中。“白梅朔冷,朕更喜歡那樹烈紅熾焰的梅色。”
風搖枝顫群英舞。朔白亂,迷覆了朱宸濠瞳中映照出的那人狂摯的眸。
“小皇叔,我是特地來接你回京的。”
朱宸濠伸指彈落粘覆在那人髮髻上的落花,指順著他韌亮的髮梳理下來,自然一如往日。
朱厚照注視著靜默凝笑的鳳眸,唇勾眸灼:“小皇叔一定會答應的。一個有護衛隊仍在封地屯田的藩王,怎能讓朝堂放心得下?”
朱宸濠繞住那黑亮髮絲的指一緊。
朱厚照伸掌覆住修指,長指撥撩,與那修指糾纏扣合,移步近身,唇擦住那微冰的耳廓,“養子可以成嫡子,便也能為儲君。”
“明日一早歸京!”朱宸濠退開尺許,鳳眸微狹,“櫞兒是她的依寄,不可帶走。”
朱厚照眸笑顏開:“厚照只要小皇叔足矣。”
第39章 番外一—忘
雲低帳帷沉。朱覲鈞有些吃力地支起沉重的軀體,撩開厚重的帳簾。冷風侵迷了雙眼,怎麼也看不清慢慢壓近的那人的臉。月白淡衫雲靴淨,逆光的慄發肆揚帶赤,若孽火騰燒。朱覲鈞向內縮了縮。
“父王,兒臣回來了。”辛澀的藥氣漫侵。
朱宸濠側坐在榻前,鳳眸泫深,定定凝視著眼前容枯神靡的父親,久久,抬碗低頭,微抿一口藥湯。
“正好。”
朱覲鈞瞪視著無法反抗的自己被極其輕緩仔細地扶起,然後一勺一勺,藥湯送入,不疾不徐,妥貼周到。
“你到底想做什麼?!現如今除你之外,我也沒有其他子嗣,我一死,你便順理成章繼位,又何須多此一舉再來加害於我?”
朱宸濠凝眉狹目,定了定,眉飛目挑薄唇勾,“父王說的是,所以我沒有那種心思,此生,從未有過。”
“哼!”朱覲鈞扭頭不看,那鳳眸迷泫,幻象著哀憫。
“小太子倒是很喜歡你。我寧王府簡陋庸俗,高貴的太子隨侍怕是會住不慣。”
朱宸濠瞥見那灰敗面上的不屑與譏諷,勾唇起身,將還餘了些許藥渣的空碗輕擺在案几上,“太子殿下差人送來桂花枕,只是怕兒臣認枕難眠,父王莫要多想。”
“哼,父親果然好眼力,一早看出你個妖孽……”
“父王喝了藥湯想必口中苦澀,這是皇后陛下賞賜的蜜餞,請父王慢、慢、享用。”朱宸濠眸狹唇抿,定定看著他艱難咀嚼吞嚥著,手掌輕貼近其虛冷發汗的掌心,“父王當知,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我個病入膏肓的半鬼,還有什麼顧忌!你這妖孽,在家吞噬人命興風作浪,現如今讓你禍入皇城,日後莫要做龍陽董賢喪我門風敗我大明,令我一支遺臭萬年!”
朱宸濠豁然立起,逼俯而下,雙掌杵撐入床帷,“父王病體沉重,神智迷亂,需靜養安睡,切勿勞心傷神。”
言罷轉身出室,屋外狂風大作,雨豆砸下,打在頭臉身上,冰刺入骨……
我朱宸濠,意在天下!
……
驚醒!
身周卻非一直以來的寧王府氣息,陰冷徹寒。有暖熱環搭腰際,沉穩的呼吸吹拂枕畔,曜眸熠熠注視著,“小皇叔,怎麼了?”
“忘了。”微微一笑,回擁貼吻住那過亮的眸。
不,有些事,我從未記著過。
朱厚照微微揚唇,然後捉住身上人肩臂,翻轉壓下,雙唇貼合……
小皇叔,有些事,我會一直記著,並且去改變!
“你明日該回京主持科考了。”
朱厚照湊到暖熱的肩頸處,擰皺的眉眼額頭蹭擦開來,“小皇叔,你可是答應一同回去的……”
“陛下不是答應讓臣屯田練兵麼?怎能走了開去。”
頸間不再動彈。
“看來小時候的招兒現下再用真是矯情��耍�降墜懿渙擻昧恕!敝旌裾仗苫卣砑洌�嗆切��矗�緩筇諂鷥┫攏�旨浯較亂環�料�儀幀��
“是白日之下練兵屯田,還是隻能隱於山林,小皇叔想是早已算得明。”
小皇叔,厚照要的,只有一件,而且,一定會得到!
朱宸濠鳳眸微狹,望入那灼曜的眸,唇熱眸深,身輕力綿,漸迷散……
'寧康王覲鈞弘治十年薨。宸濠,康王長子,初封上高王,弘治十二年襲封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