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榷開始吞吞吐吐起來。忽發現裴冷樞略帶怒意,趕緊又說道:“不是的,徒兒也想師父能留下來。”
裴冷樞搖頭。
又喝了三個月的湯藥。這三個月,薛子壎成日關注著裴冷樞的身體狀況,常常為他號脈,一號就是大半天,然竟是再也沒提其去留問題。
這日薛子壎右手三指又覆上裴冷樞的手腕,停了半晌,嘆一口氣,放下。
“怎麼,還不行嗎?”其實裴冷樞心已經不在這谷中,卻聽到薛子壎嘆氣,只怕他還會留自己。
“已經全好了。”薛子壎抬起頭道,對他露出一個微笑。然而卻笑得牽強。
“那麼我明日便動身吧。”
薛子壎開口,又閉上。又過了些時候,緩緩道:“若是我以知己的身份請求,可否為我多留幾日。”
裴冷樞搖了搖頭。
“是我沒有季千驍那般大度,還是我沒有冷玄那般俊朗?”
“不。我們是難得遇上的知己,心中所想,只消幾個眼神,對方便能全只。你我太相似,若不繼而做彼此唯一的知己,豈不可惜?”
“原來如此!”薛子壎嘆道,雙目微紅,向裴冷樞溫和一笑,“冷樞可還記得《朝篁》?”
裴冷樞點頭道:“自然記得。當初你我不休不眠五個日夜完成的。”
“今日再陪我奏一次可好?”
裴冷樞的簫早已不知遺落在何方。此時想到當日承諾不會再弄丟薛子壎為自己找回來的簫的情景,不禁有些赧然。
薛子壎卻不知從何處取來一支碧簫。簫尾吊了一串墨綠的穗子,輕輕劃過時來回抖動,頗是好看。
“薛兄怎也有簫?”裴冷樞詫異道。
“那日,我不是向你討了簫的譜子。於是便買了一支,想著自己什麼時候能也學著吹,後來卻又擱置在角落裡了。不想今日還能派上用場。”
裴冷樞會心一笑,將簫口擱置在嘴邊。
微一吐氣,渾厚的簫聲悠揚而出,婉轉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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