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這才發現那門邊旁一張精緻的雕花椅上,卻坐著他最近老是常常不期而遇的一個人。
竟然是蘇魚兒。
她就端坐在雕花椅子上,既不說話、也不看他們、甚至連一點動靜也沒有,只是專心的用纖細的手指在月琴上撫弄,卻並不撥出聲音,如果不是江小樓眼睛剛好瞄過去,根本不會發現蘇魚兒就坐在那裡。
江小樓轉過頭,滿臉疑惑的看向樂子齊。
被這樣盯著看的樂子齊卻也不解釋,只是逕自開口道:
「……你們真是我此生所遇過最會招來厄運的兩個人了。」
「啊?」江小樓不懂這沒頭沒腦的發言為何而來。
他此時終於抬起頭迎向江小樓的目光,江小樓這才發現這人跟平常似乎是有那麼一點不同──樂子齊一向有種充滿餘裕的慵懶氣氛,他從不慌亂、也不緊張,好像不管發生什麼事都無關緊要似的,但這時那張俊秀的臉上竟然也出現了一絲倦容。
看著這樣的樂子齊,就算此刻江小樓心中有滿肚子的問題想問,也都被吞回喉嚨裡去了。就只能楞楞地盯著他看。
「你們知道那些來襲擊的刺客是些什麼人嗎?」樂子齊突然問道。
「你知道我們被襲擊的事?不、不對…」江小樓才剛感到驚訝卻又馬上回過神來,這個人當然會知道,季豔她們是一定會說的;所以又趕緊改口問道:「難道你知道那些人是誰?但是為什麼…」
話才說到一半江小樓卻突然懂了,他低頭看著樂子齊原本被隱藏在衣袖下的那隻右手,竟然是包著繃帶的,訥訥的說:「所以你也被襲擊了?」
「他們大概覺得常樂公子不比無情劍,只派了三個人過來。」樂子齊聳肩說道:「但我也是整整跑了半座城才把他們甩掉,慶幸的是雖然我的武功不比上官莊主,逃命倒是挺在行的。」
「……他們到底是誰?」
江小樓皺眉。當那些人能拿出天雨十三釘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些人背景必不簡單,但卻也想不透到底是誰這麼不希望晉北王得救,甚至還使出這麼多殺手。
「我原本的預計有三個可能人選。」樂子齊伸出三隻手指頭,一隻一隻的筆劃著,「勢力僅次於晉北王的南湘王,有勇卻無謀的凜東王,要不然就連那個懦弱無能的西楚王也好歹還有點可能性。」
見江小樓沒什麼反應,樂子齊直接接下去說,「如果是這三個人的話,那這件事頂多就只是王侯間的爭權奪利,就算範圍鬧的再怎麼大,也不致於危及王權中樞,最麻煩不過就是此後天下間勢力範圍會有所變化罷了。」
「所以,不是這三個人?」江小樓疑惑的問。
樂子齊憂鬱的點點頭,慢慢的開口道:
「你可知道那天雨十三釘上,有什麼東西?」
江小樓當然不知道。
那些刺客們的屍體早早已經被官府全數處理掉了,天雨十三釘理所當然也一起被收走,江小樓不可能會憑空知道上面有什麼證據。但樂子齊就不一樣了,他自有門路可以知道那東西上有什麼不該被發現的秘密。
樂子齊從衣襟裡拿出一張小小的紙片,丟到了江小樓手裡。
那紙片上用毛筆臨摹畫了一個圓形的戳記。
華麗的龍紋環繞一圈,包圍著一個『姬』字。
江小樓不知不覺咬著了自己的嘴唇,力道之大連皮也咬破了,但他卻好像毫無所覺。
──姬。
姬姓是當今王族的姓氏,天下無人可用此當做任何標記或是象徵。而且龍紋姬字只屬於最純正、最直系的王族之人所有,這個字代表的是絕大的權力、讓人絕對的服從。
但是不可能呀,如果真的是那個人…段清雲不可能會涉入至此。
江小樓信任段清雲,不只是因為他們相識夠久,也因為他知道段清雲絕不是一個傻瓜,他不可能讓自己陷入跟至高權力為敵的狀況。何況,當初會讓他們去找司徒日月的人不就正是……
「不可能!」想到這裡,江小樓大聲反駁,「不可能是皇上!因為就是他要我們找司徒日月去救晉北王的呀!」
話才剛衝口而出他就知道要糟。
因為那蘇魚兒手下的月琴猛然敲出了一聲清脆的單音,江小樓這才想起屋裡並不是只有他跟樂子齊兩個人。這種跟朝廷有關的事情是不可大聲張揚的,樂子齊這個不幸被拖入這淌渾水裡的人就算了,蘇魚兒這個完全置身事外的人,是怎樣也不該讓她聽到剛剛那些對話的。
江小樓原本就是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