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再讓人傷他分毫。
趙闖終於開口:“那你可知我最大的仇人是誰?李辭,老子怕多看你一眼會忍不住砍了你。我不想死,所以你快點滾。”
端王笑了,他便知道。他最恨的人便是他,欺他辱他最厲害的人也是他。只是這一刻,端王反倒有種輕鬆地感覺。他恨他,便會在意他。端王取出劍,扔給了趙闖,然後走了過去,讓劍刃直直地對著自己的胸口。
端王說:“以我之血,換你的恨。清離,我的命便在你手中。”
趙闖瞪圓了眼睛:“李辭,你真以為老子不敢?”
☆、第三一章 迴光返照
端王看著趙闖,一臉深情,絲絲入目。他看著眼前的男人,又似乎透過男人那熟悉的眉眼,看到了多年前的少年。少年穿著青色的衫,花香盈袖,依偎在他的懷中,笑顏如花。白皙的臉,挺翹的鼻,紅豔的唇,一點一滴,都那般惹人憐愛。少年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將他拉了下來,細細地吻著他的眉,他的目,他的唇,仿若恩澤,小心翼翼。少年眼中滿懷愛意,幾乎讓端王有種錯覺,他便是少年的一切。
胸口尖銳的痛讓端王回過神來,他的臉上閃過錯愕的光。端王為人,外表儒雅,心思卻截然相反,幾近偏激。這樣的人,要麼便是天下至尊的王者,要麼便是墮為凡塵,被貶低到無可翻身才甘心。他是不甘願屈居人下。待皇權之態度如此,待感情也如此。他用自己的性命賭,賭那人藏在堅硬外殼下的一絲真心。哪怕有絲毫,那人也不會刺下那一劍。
端王幾乎斷定,清離對他是有感情的。他恨他怨他,卻不會要他的命,如同在譚雲三州的時候,他將他關在牢獄中的時候一樣。所以,當他低頭,看著那劍刺入胸膛,鮮血流出來的時候,他首先是震驚。怎麼可能?他的清離怎麼可能真的要殺了他?這如同一個天荒夜譚,但是胸口的痛是那般真實,真真切切地告訴他,這不是一場夢。
他抬頭,就看到男人站在那裡,手已經放開了劍,一雙眼睛正冷冷地看著他,那張臉也蒙上了一層寒冰。男人的眼神那般冷,彷彿無愛,只有痛恨。完全不是昔日裡的少年。
趙闖的眼神就如同一把利劍,比刺在他胸中的劍還厲害。他幾乎在用行為表明,他已經不愛他了,他恨不得殺了他。
幾乎有那麼一瞬間,端王恨不得那少年已經死了,懷著對他的愛與恨死去。而不是今日這般形同陌路。
趙清離不愛他了。這樣的事實,如同利刃,一點一點割著他的心,幾乎讓他難以呼吸。他的耳邊響起了一些聲音,清離在說話,但是他怎麼聽也聽不到,他的眼睛越來越模糊,迎接他的是徹底的黑暗。
趙闖的手上沾染著血跡。端王倒地的那一剎那,趙闖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不敢去看那人。他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難以回神。下一刻,突然有人從門口衝了進來,撞破了房門。那些人將他圍在中間,刀劍落在他的脖子上,只要他稍微一動,那些刀劍便會割下他的腦袋。那些人的唇都在不停地動著。
有人說:“你為何要刺殺王爺?到底是何居心?”
有人說:“快去叫大夫!快去稟報王妃!”
趙闖僵直了身體站在那裡,記憶中,也有人將他這樣圍在中間,冠著那些莫須有的罪名。他不信他。但是這一次,沒有人冤枉他了。
端王妃匆匆而來,看了他一眼,然後冷著臉道:“將趙闖押入死牢。”
“王妃,且慢!”高壯的男人穿過人群,站到了趙闖的面前。
王氏瞪著來人,冷聲道:“衛統領,你是什麼意思!此人行刺王爺,不將他關入天牢,難道繼續留在王府中為害?”
衛鎮行沒有說話,他本來就不善言辭,此時被端王妃逼得沒有話說。他雖是青衣騎統領,但是青衣騎效忠的主子只有一個。如今端王生死未卜,他們護主,又豈會饒了趙闖!
衛鎮行只來得及看了趙闖一眼,那一眼,彷彿穿透了六年的時光。他微微彎下腰,嘴唇微微張開,言卻無聲:“趙公子。”
趙闖看著衛鎮行,看著那張面無表情的粗獷的臉,突然笑了。那個笑不是土匪那粗魯的笑,而是恍若少年的,單純的,開心的。那個笑讓衛鎮行愣住,怔怔地看著他。
然後趙闖便被帶了下去,死牢潮溼陰冷,暗不見光,乃是關押死囚之地,除了冷氣還有一陣死氣。
不過幾日,天下便傳遍了。譚雲三州的趙闖竟然敢行刺端王,眾人譁然。端王傷勢未明,而趙闖則羈押在天牢,等待判刑。也有許多傳言,說趙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