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的戰車上逗留的時間已經太久了。 而正與他對峙的烏力罕,也感到了疲憊。但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都保持著戒備,絲毫不敢放鬆警惕。
“霍將軍,初次見面,就有此等勇氣與本汗較量!勇氣可嘉。可是,不知貴國的淮南帝,可否如約前來?”
烏力罕有些坐不住了,剛開始看到霍啟光的膽色,他還有些佩服,所以出來請教請教。沒想到,這只是一個緩兵之計。他雖不動怒,心裡也大約有些怨憤。
“如約?”霍啟光沒有看過烏力罕給南宮淮的信件,南宮淮也確實未曾告知。現如今烏力罕問起來,霍啟光反而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大汗莫急,該來的總會來的。”說完這句,霍啟光心跳得異常。他無法馬上變出一個淮南帝,只能試著拖延。
烏力罕勾起嘴角:“這麼說來,南宮淮沒來?”
這麼快就被識破?霍啟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汗,中原人有句諺語叫‘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烏力罕心想,自己當真是個傻子。他讓自己保持鎮靜,作戰的先機還掌握在自己的手裡:“霍小將軍,你知道本汗為什麼要寄信給往南宮淮?”
霍啟光感到了壓迫,他知道戰爭的號角正一觸即發。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派出去的探子是否有完成自己交予的任務。”
“既然大汗要本將軍問,本將軍就問個為什麼?”
烏力罕低眉一笑,彷彿萬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一個哨聲響起,長長的哨音迴盪在燕州城的上空。四下剛才還是一片寂靜,如今在整片的夜色中,悉悉索索地傳來了打火舌的聲音。
然後,火光依次燃起,圍繞著那兩個大型的坑洞,形成了兩個圓弧。
烏力罕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那深坑裡,站著數以萬計地淮南國的男丁,他們手腳都被捆綁著,嘴裡塞著紗布。不能動彈,不得言語。
“霍將軍,本汗可是提前高知過貴國陛下南宮淮,若他親自前來,或可救這些百姓一命。而現在,既然他不能如約,那我也只能。。。”
烏力罕一個手起,那兩坑之間的木板緩緩地升起。
***
“那後面一個坑裡的是什麼?”景春問。
石忠全的面色比之前看上去更顯蒼老,他頭也不回地答道:“是水。烏力罕打算將那些男丁淹死在坑中,然後再活埋起來。”
景春的四周圍滿了石忠全的手下,他們的長矛對準了景春,可就是一動不動。
景春又看向石忠全:“所以,石大人。你的這些個手下,是否想要鄙人的性命?如此婆媽,哪裡像是軍士?”
石忠全一聲嘆息:“景大人,您的命,在下不得不要。可是。。。”
“可是什麼?”景春笑道:“可是你承擔不住傷天害理的屠殺。作為淮南國的子民,卻在這裡幫助外敵殘殺自己的百姓,你這官當的,可真是貼心。”景春加重了語氣,如預料般地迎來了石忠全劇烈的反應。
石忠全聽到景春的話,全身哆嗦,手腳冰涼。
“石大人,你原先與陛下作對,是為了保淮南國皇室血統的純淨。而如今,你不但不為淮南國效力,居然當起了燕趙人的走狗??景春不得不佩服大人。。。”
石忠全越是聽到景春的話,心裡越是不安。他死命地捂住胸口,好象這樣可以減輕一點自己的狂跳的心臟。
“景大人,你莫要逼迫我!!”
石忠全面目猙獰,眼珠子瞪得老大,彷彿要脫離出眼眶,落在地面上。
景春還想說些激怒他的話,可是,霍啟光那邊的景象卻是一刻也不能再等了。那木板一起,水便如洩洪般地衝入了另一個坑。坑裡的男丁們四散而逃,可並沒有讓他們逃跑的道路。死亡的絕望籠罩在他們的臉龐,可全身上下的捆綁,卻讓他們只能接受這樣的命運。
“怎麼這麼快?”石忠全突然推開景春,往前衝了一步:“水怎麼放得這麼快?”
景春在石忠全的身後,疑惑地皺起眉頭。
“烏力罕說國,若是南宮淮前來,便不會殺死那些人。他說過,只是要嚇嚇南宮淮,逼他親到此地而已。”
一邊是殺,一邊是不殺。石忠全在自保與叛國之間搖擺不定,矛盾不堪。他承受不住自己的這些業障,但也無法回到從前。
石忠全的話,擊碎了景春原本所有的信心,他囁嚅著雙唇,顫抖道:“陛下他。。沒有前來。。。”
晴天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