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趙臨淵嘴角才帶出一絲笑意:“廉貞,你果然和那些女子都不一樣。”
一句話意味莫名,廉貞垂著眼,懶得接話。雖然幾乎能夠斷定,判下廉家抄斬的命令並不是趙臨淵本意,不過廉府滿門的確是因他而死。
“父皇禪位,原本中立的那些官員卻被孟家拉去的大半,雖有臨沂臨澤助朕,卻仍是勢單力薄。前些時日,御史臺那幫人又彈劾了大批官員下馬,刑部尚書殷九歌,大理寺少卿白誓澤又是孟寒夜的門生,廉貞,朕也想保你們廉家。”年輕的帝王臉上隱隱露出痛心的神色,廉貞抬頭看他,帝王那深沉的眼中滿是誠摯。
廉貞放下手中已經涼了的杯子,說了一句看似無關緊要的話:“我原以為,會是青瓷。”趙臨淵卻是聽懂了。
“綠芙,碧袖,青瓷,她們三人自幼便受母親調教。綠芙是家生子,碧袖和青瓷卻是從外邊買回來的。我以前聽母親說,青瓷家中當初收到了柳家牽連才會被充為官奴,卻不想,碧袖才是你安插在廉府的眼線。”三年前他們成親那一晚,廉貞特地叫了碧袖陪她去鳳棲宮正是防著青瓷是太子的人才喚了碧袖,如今看來卻是可笑的很了。
趙臨淵眼中閃過一絲興味:“你怎麼知道,這個碧袖不是朕為了安撫你才特意留下來的?”
“你不會做這麼沒用的事情,”廉貞搖搖頭,“孟寒夜想弄垮我們廉家,必然是一絲一毫的錯漏都不會放過,不論是弄了哪個人出來都極其麻煩,這麼麻煩的事情,你自然不會浪費在一個什麼用處都沒有的丫環身上。既然碧袖來了這裡,她自然不會是一個單純的丫鬟。恐怕,她還不止是你的眼線這這一個身份吧?”或許在孟寒夜面前,碧袖還有一個別的什麼身份。
趙臨淵沒想到只是一個丫鬟,廉貞便能想明白這麼多事。這碧袖的確不止是他的眼線這一個身份這麼簡單。將通敵叛國的罪證栽贓給廉家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得到他授意舉證給孟寒夜的人,便是碧袖,只是這件事,趙臨淵當然不可能告訴廉貞。
趙臨淵看她的眼神難得帶上了幾分欣賞:“齊國公病危,謝老將軍定了其孫謝正則為世子。其妹謝晚晴嫁與長史孟長禮做了正妻。”
廉貞苦笑,說到底,輸給孟家的不是文官,而是武將,這齊國公手中的京畿守備軍落入孟家之手。難怪天福帝會早早禪位,趙臨淵一登基面對的便是孟寒夜的咄咄逼人,措手不及情有可原。
“那陛下,有什麼打算?”廉貞問,“廉貞又有什麼能夠幫到陛下的?”
趙臨淵道:“你能幫到朕的,便是將自己身上的傷勢養好了,你還活著,雲關的兵馬孟家便不敢動,孟家不敢動,我們便還有釜底抽薪的機會。”
廉貞蹙眉,像是想到了什麼:“榮親王二月便可進京述職,您是打算……”
趙臨淵眼中閃過一絲冷意,道:“不錯,榮親王帶兵勤王入京城之日,便是這孟府被朕連根拔起之時。”
“入京勤王,榮親王卻也需要理由。只要這齊國公不死,這京畿守備軍就還算安全一日。這些事,陛下可已經做好了打算?”如果沒有正當的理由,榮親王想要帶大批兵馬進京根本沒有理由,反而會被孟寒夜參上一本,但是這齊國公命在旦夕,有些事由不得趙臨淵慢慢籌劃。
趙臨淵道:“此事你不必擔憂,朕自有考量。你只需將身上的傷養好了,等著屆時手刃仇敵便可。”說到這裡,趙臨淵笑了一聲,“朕卻是沒想到,廉貞,你能對自己如此狠心,這槍說從心口穿過去,便穿過去了。”
廉貞扯了扯嘴角:“可惜這準頭不好,沒能一槍斃命,給陛下添了許多麻煩。”
趙臨淵目光深邃:“我並不曾打算叫你死在那裡。”
從小趙婉茗教授她時便告訴過她,帝王雖然君無戲言,有些話,卻是聽過了便如同過眼雲煙一般做不得數的,現在趙臨淵這話恐怕便是這一種。
趙臨淵瞧著她的神情,自然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廉貞並沒有將她臉上的不以為意多加掩飾。
“說了那麼多,廉貞,你為何不問清王現在的情形?”趙臨淵一聲疑問如驚雷,廉貞眉頭一跳,臉色原本就蒼白得很,現在更是毫無血色。
“清王殿下是陛下的胞弟,聽聞當初為查明廉府一事受了傷,不過既然沒有死,想來陛下也不會絲毫不顧忌手足之情,應當是無礙。”廉貞的語氣沒有半點的驚慌,反而鎮定得很。
趙臨淵意味深長道:“若是臨沂今日在這裡聽到你這一番話,恐怕會十分痛心。”
廉貞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