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看不清晰。
這個人是誰?廉貞腦中一片混沌,看不明晰,只是胸口止不住地一陣一陣地刺痛。
她想上前,卻被無形的力量束縛,怎麼都不能上前。
夜霧越來越濃,遮蔽了夜空,也遮住了那個人,廉貞一個人在這霧氣裡走投無路。她突然想明白,這變幻的場景應該是在夢裡,只是這迷霧後面藏住的那個人是誰?
四方迷濛空曠,遠遠地不知從何處傳來說話的聲音:“阿貞,我喜歡你。阿貞,告訴我,你喜不喜歡我?”
喜歡?喜不喜歡呢?廉貞很認真地思考著這個問題,卻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
她在迷霧中踽踽獨行,周圍一片白霧迷濛,迷霧後邊卻傳來各種聲響,一會是歌舞昇平的絲竹聲,一會是刀兵相向的金戈聲,頭疼欲裂。
“阿貞……阿貞!……”
“廉貞……”
“將軍……”
好多聲音在叫她,混雜在一起,充斥在腦海裡,頭疼的感覺更加強烈。
廉貞不停地往前走,總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眼前的霧漸漸散開。周圍是一片高低不同的碑林,那些石碑有新有舊,上邊的姓名有些已經被風霜蝕刻的模糊不清,有的卻還是新篆刻上去的。
廉貞撫過那一個一個熟悉或者陌生的名字,這是英雄碑。她是在……雲關?
可她不應該在雲關啊。她已經……她已經怎麼了?廉貞頭疼得想不起來。
一隻手從背後將她納入懷中,廉貞一驚,轉過身來,卻是清王。
“清王?”他怎麼會在這裡,他不是回京城了麼。
趙臨沂不答她的話,只是溫柔地看著她:“阿貞,我喜歡你。”
廉貞瞪大了眼睛:“你……”
趙臨沂和她額頭相抵:“阿貞,你告訴我,你喜不喜歡我?”
“我……”這場景熟悉的很,也奇怪的很。到底是哪裡不對呢,廉貞努力想想起自己究竟忘了什麼,卻始終沒有頭緒。只是頭疼得越來越厲害,嘴裡發苦,胸口也是一陣一陣的悶痛。
恍惚著,從不曾因為疼痛哭過的廉貞居然落下淚來。她也顧不得是哪裡不對,靠在面前人的胸口上,小聲啜泣著喊他:“臨沂……我難受……”
趙臨沂身體一僵,心疼地攬住她:“哪裡難受?”
“心口疼……”她想揉一揉疼的地方,卻被趙臨沂抓住手。
趙臨沂輕拍著她的背:“忍一忍就好了,別哭。”
廉貞抽噎了一陣,便止住了淚水,抱著他不肯撒手,趙臨沂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一下一下地幫她順著氣。
等她覺得自己已經調整好了情緒,不會一出聲便哭出來,才一字一句地對趙臨沂說:“旗哥戰死了,大哥也失蹤了,朱伯伯說,大哥很可能也已經……”說著,眼淚有想要湧上來,廉貞死死地壓下去。
趙臨沂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下來:“不會的,你大哥吉人自有天相……”
“那廉家呢!我廉家一門老小忠心不二,卻被你哥哥一句話全下了天牢。都說太子睚眥必報,如此皇帝,當真能成我大靖之幸?”廉貞說著便覺得喉頭腥甜,一口血從咽喉處湧上來。
“廉貞!廉貞!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叫太醫!”耳邊是一片兵荒馬亂的聲響。廉貞心知有什麼地方不對,卻天旋地轉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廉貞終於恢復了意識。迷濛地睜開眼,廉貞覺得有些目眩。
等終於看清了周圍的事物,廉貞卻覺得十分不對。
鼻尖縈繞著揮之不去的草藥味道,入眼處雕刻精細的紅木大床掛著金線繡制帶如意紋的花開富貴床幔。外加這高床軟枕,顯然不是在雲關。
廉貞扶著自己的頭坐起來,心口處的創口被拉扯的一疼,讓她想起自己最後的記憶停留在萬軍面前,她為了給七萬廉家軍求一條生路自戕的場景。
看著現在的情景,自己應該是沒有死,廉貞心中鬆了一口氣,只是不知道眼前這些東西,又是鬧得哪一齣。
屋內沒有人隨侍,廉貞皺眉靠在床頭打量著周圍的器物,雕欄畫棟,看規制竟有些像是在宮中。既然是在宮中,那她現在應該是落在了趙臨淵手裡。
理清了自己的處境,廉貞合起雙目休息,局勢不明,她也懶得叫人來,誰知道現在恨她入骨的趙臨淵會不會看她醒了就想些什麼招數折磨她作樂。
門外傳來腳步聲,有女子輕聲說話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