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聽了男子敘述的一食客,渾不在意的道:“不是還有齊英王在嘛,他可是我們啟明國的戰神,就沒有他打不贏的仗,區區幾個汶陵國敵軍,不足為懼。”
男子高聲駁斥道:“我當然也知道齊英王的神勇,可問題是王爺他現在根本就不在邊關,若是他在的話,邊關前幾日怎麼可能差點就被攻破呢。”
“兄弟莫不是在危言聳聽,若是齊英王不在,邊關怎麼可能守得住。”
齊英王不在了,仗就輸定了嗎,流溪腦中不斷的盤旋著這句疑問,眾人的討論越來越熱烈卻再也聽不進去一句,面前好像出現了漫山遍野的屍體,流離失所的饑民,失去了雙親的幼兒,破爛的屋舍,只剩斷壁殘垣的城池,流溪心中不住搖頭,這些都不是自己想看到的,可是戰爭本就這般殘酷無情。
“今日人多,二位客官久等了。”等了半日,小二終於將點的飯菜送了上來。
王泰看一眼完全沒有反應,明顯不在狀態的流溪,對店小二道:“菜放桌上就行,不用再問我們。”小二答應一聲,拿著托盤便離開了,流溪卻仍兀自陷入沉思之中。
若是齊英王死了,真的會有更多的人死去嗎,流溪回過神來問道:“王泰那日說自己是因為沒有取下仇人的首級,所以才未成為殺手的,為什麼?明明面對的是自己的仇人,王泰卻會下不了手呢?”自己可以放棄報仇嗎?
流溪進入幽冥樓的真正原因王泰是不清楚的,也不願打聽過問,樓主說要自己保護千公子,於是王泰就跟來了殷都,王泰的思想其實很簡單,樓主給了命令,我只要執行照做就行。
“我從六歲開始就一直都把那人當作我的仇人,若是不是那人我的父母也不會被大火燒死,為了能為父母報仇我努力的跟著師父學武,看師父殺人,看多了生死離合,才發現人本就是自私的,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為了自己活命可以不管他人生死,”王泰自嘲一笑,道:“什麼報仇,我也只是自私的想要給自己找一個活下去的理由罷了。”
什麼樣的殺手師父才能教出不願殺人的徒弟,流溪問道:“王泰的師父現在何處?”對他來說報仇只是一個活下去的理由,一夕之間沒了父母兄長,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人,自己又何嘗不是,這個理由,自己還需要使用多久?
“跟櫻澤的師父一起不知道去哪兒逍遙快活去了。”
“幽冥樓主也有女子作為殺手嗎?”
“有是有,”王泰忽然停了話頭,壓低了嗓音小聲道:“不過我師父跟櫻澤的師父卻都是男子,他們倆是幽冥樓中出了名的一對斷袖夫夫,已經多年沒見過了,拋下我們這些做徒弟的再也不管了!”
原來這才是王泰看著他們樓主整日抱著一個男人也能泰然處之的真正原因,流溪執了酒壺為兩人都滿上一本,有些不太自然的笑道:“王泰是第一次來殷都吧,福香居的酒菜在城中可是出了名的,嚐嚐味道如何。”
王泰跟著做殺手的師父執行任務也走過不少地方,流溪雖然以前沒出過遠門,但對那些歷史名城江湖軼事也從書上和他人口中的得知不少,兩人邊吃邊聊倒也是投機,也更讓流溪生出了想要出去走走的念頭。
吃完午飯兩人又在城中閒逛了約莫一個時辰左右才緩步慢行的回了古家,流溪的晚飯仍然是跟古敬山一起吃的,期間古敬山問了流溪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也都在蘭心的幫助下矇混過關了,還是應該儘快找個何時的時機把事情跟古伯伯說清楚了,流溪離開飯廳前暗想。
回院子洗完澡後流溪就早早的上床睡覺了,屋外皎潔的月光透窗而入在桌案地面上留下窗格的花影,自己好像才是最無用的那個,流溪看著床頂得帷帳嗤笑,身體弱的需要天天吃藥,武功差的第一次刺殺就差點被人殺掉,還提什麼報仇。
齊英王在民眾中的威望極高,東方傲天死後也並沒有留下遺詔要立自己的兒子為帝,他本就有能力直接坐上皇位的,只要他穩定了邊關的局勢,又勤政愛民,過個三年五載,人們便只會記得當今皇帝的豐功偉績,誰又會再提起齊英王是奪了自己侄子的皇位這等醜事。
落樓主說齊英王是為了剷除異己才暗中部署了一切誅了千家九族,可是照今日酒樓中眾人的反應來看,好像有些多此一舉了,還有落樓主提到的發生在奴野之戰中的古怪病症是否與此事也有關聯。
想到大雨中斷頭散落草叢的亂葬崗,想到血流成河的戰場,下午時王泰說過的話也讓流溪久久不能釋懷,應落,如今的你到底變成了何種模樣,好像再見你一面……
☆、第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