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剛才用的勁兒還大,剛才是從房裡給推到走廊裡來了,再要一推,可就要把人推到樓下去了。雅間在三樓,這麼柔弱的個姑娘家連著個瞎眼的老嫗,摔下去不說血濺五步,老嫗只怕當場骨頭就得給摔散架了。
大漢的手還沒發力,就給人拿住了。
大漢去看那隻抓著他手腕的手,手很白,手指也生得好看,跟蔥管似的。可那隻手不偏不倚正正把住他的脈門,他要是一動,這隻手完全可以在他發力之前先把他給廢了。
他去看那隻手的主人。神清骨秀,是個比他單薄了不止一點點的年輕男人。男人的一雙眼睛如同明珠流光,光華內蘊,嘴角還帶著點笑意。然而,看久了卻覺出幾分無形的壓迫感來,壓得他高大魁梧的身軀都忍不住一彎。
大漢再無發力的意思後,柳焉由也鬆了手。他從懷裡掏出塊錦帕來,仔仔細細地擦著手。
大漢舉著一雙抓過燒雞沒洗乾淨的手,一臉尷尬地站在一邊。只見這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小白臉從容不迫地擦著手,神情看似平淡卻自有種貴氣在裡面。
相較之下,自己頓時就成了豬八戒。
那邊小蓮眼瞅著有人來撐腰,自然不會放過機會:“老爺,您還沒給錢呢……”她一雙手攥住大漢的下襬就是一陣猛搖。
“去,去,唱的那麼難聽,還好意思討賞錢?”大漢對著小蓮,又直起腰桿來。
“聽曲自然要給賞錢,婆婆與這位姑娘謀生本是不易,這位公子實在不該如此。”柳焉由道。
“哼,老孃皮彈得那是什麼東西,好好一首曲兒跟得了結巴似的。小娘皮跟著老孃皮的調兒那更是跑了個沒邊兒,還開口就要五兩。換你聽聽看,看能不能給賞錢?”
大漢一提就氣不打一處來。他本是今天上賭坊摸了一把撈了點小錢,心情大好才來這兒喝酒消遣。這倆娘們兒哭著求著要唱曲兒給他聽,曲子聽得他邪火直往腦門子躥,人也長得他恨不得把眼珠子摳出來,居然還要強行索要賞錢?
喝得半醉的雲少康在一旁聽著大漢一連串罵地賊溜,實在讓他想將其引為知己。他一把撥開周圍看熱鬧的人,人黏合在大漢身上,滿口酒氣道:“我有個辦法,您看行不?”
大漢還納悶不知從哪又跑出個小子來,還以為是那小白臉的幫手。沒想到這人一開口竟是向著自己的,當下就道:“您說,您說!”
“這位是我兄弟,剛巧琵琶彈得不錯。小姑娘曲兒唱的不好,只能說是老人家年紀大了,手腳不靈琵琶彈不動了。不如讓我這位柳兄來給小姑娘伴奏,唱得好了再給賞錢,怎麼樣?”
說白了還是幫著小白臉挖自己口袋銀子的,大漢雖是空歡喜一場,但是男人彈琵琶倒還是第一次聽說。更何況是個長得不錯的小白臉,那個觀賞效果必定還要加分。
大漢想到這裡,也來了興趣:“好,俺朱順說一不二,要是小娘皮這下唱得好,就給賞錢!”
於是雲少康拉了文謹倆人做評判,柳焉由從錦囊裡取出琵琶調好弦,一切準備就緒。
小蓮站在雅間中央,房門大敞,一群觀眾探頭探腦堵在門口,就等著看好戲。
“姑娘唱什麼?”
“《空林幽夢》,公子……會嗎?”小蓮臉有點紅,不敢抬頭去看柳焉由。
“……好。”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起關於武陵城跟停雲山的部分,一定程度上以現實的武陵城以及其周邊故事傳說為藍本,然後加以YY……相關詩詞傳說請參看百度百科~
☆、第二十一章
柳焉由手上攏著琵琶弦,耳邊響著女子柔美的歌聲,神思不知不覺卻飄忽起來。
這支曲子,伴著他從孩童一直到現在,已經十八年了。
“小兔崽子不把這些碗都洗完,今天就甭想吃飯!”廚娘一手叉著腰,一手狠狠地把男孩摜到裝滿了碗的大盆前。
男孩的身量還不到廚娘的腰際,一雙手又紅又腫生滿了凍瘡。他穿著件又破又薄的棉衣,差點被推得跌進盆裡。他一臉倔強地蹲下來,手很慢很慢地往浸著碗的冷水裡伸。
“哼,一個廚房打雜的,還想跟頭牌好,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怨不得媽媽要打死他!留下個你這死小鬼,還想偷懶?”廚娘拽著男孩的胳膊,往水裡一按:“快洗!”
男孩一哆嗦,盆裡的水冷的幾乎要結冰。
他從人來客往的黃昏洗到寂靜無聲的夜裡,盆裡的碗還有一大半沒有洗。
手已經凍得沒有知覺了,他蹲在火